下了学,云无恙正在座位上打瞌睡,突然被国师叫醒了。
“今日讲学至此,还请诸位殿下小姐多多温习……”
“云小姐,劳烦和臣走一趟。”
箫朔月的表情依旧是淡然的,轻飘飘的却叫云无恙打了个激灵。
她连忙擦了擦虚无的口水,左顾右盼后指了指自己:“我啊?”
箫朔月眼皮都没抻一下:“臣早上所说的,云小姐又忘了?”
云无恙的记忆回来了。
对哦,她今天啥也没干背了一天课文呢。
沈明珠就要走了,最后还转头吩咐道:“无恙,有功夫你能不能帮我把烟斗偷出来。”
云无恙打了个哈欠,睡了一天精神萎靡:“我看情况吧。”
“好好好,靠你了。”
沈明珠撅了撅嘴做了个亲亲的表情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江佑理路过云无恙,犹豫了一下也跟着道:“云姐姐,今日我回来的急,听闻你来学堂就挤破脑袋进来了,等明日有空这接风酒你可躲不掉。”
云无恙笑了:“佑理,你可仔细练练你这酒量,我肯定喝趴你。”
江佑理听了后十分高兴,眼睛亮亮的拉住了云无恙的手:“你保证陪我?”
云无恙点头:“我保证。”
江佑理今日穿着冰蓝色的长衫,头发以银质发冠束的整齐,空中的光尘如蝴蝶般自他的头侧翩翩飞走,雪白的发带划出一道潇洒的弧度。
他眼睛圆润而明亮,闻言,仿佛含着一层光,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一派天然的少年意气。
“我就知道的,云姐姐最疼我了。”
待到学堂里所有人都离开后,云无恙才起身打算去找箫朔月。
冷不丁,与身后那人擦肩而过。
云无恙被刮了一下,后知后觉才说出声来:“柳消闲?你没走啊?”
柳消闲顿下脚步回眸,眉目疏淡,衣摆如流云:“见你与江小公子聊的开心,实在不敢打扰。”
云无恙:“……”
这人真是奇了怪了,不是说不在意吗,怎么又说出这拈酸吃醋阴阳怪气的话来。
“你明天……”突然,柳消闲像是欲言又止一样,拢着书册的手紧了紧:
“和江小公子出去喝花酒吗?”
云无恙奇怪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请尽兴。”
他似乎是自嘲似的笑了一声,随后又掩唇咳了一下,迈开双腿走了。
云无恙:“……”
莫名其妙。
她再没多想,出了学堂往后面的隔间寻找箫朔月,恍惚间像回到了大学去导员办公室的场景。
“请进。”
直到听到一声允许,云无恙才推门而入。
里面仙人一身青雀色缎裳,面料不为寻常,却不见丝毫奢华之气,身姿修长笔挺,浑身分明散发着某种冷峻又温和的书卷清贵之气。
他手执毛笔,正在用墨工整的写着什么,桌上沏了茶,有水汽伴茶香氤氲而上,学堂这一隅像是被天地抛弃,有一种没来由的安然清静。
云无恙也没出声打扰,见箫朔月一语不发便乖巧的开始帮着磨墨。
直到许久后箫朔月有些稀奇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云小姐。”
“我的意思是你直接背完就可以走了。”
云无恙:“……”
遭了,一不小心就开始干活了,跟高中班主任吩咐倒水冲茶一样。
一样的UA,高中班主任也曾经p过。
云无恙尴尬的笑笑,手忙脚乱把东西放下后试探道:“就……这么背就行?”
箫朔月抬眸,像是在问:不然呢?你还要来段个人展示吗?
云无恙连忙咳了一声,断断续续磕磕巴巴背了起来,原本豪情万丈的爱国情怀被她背的像壮士刚从监狱里挖地道跑出来然后哆哆嗦嗦写的。
箫朔月听得眉头越皱越深,直到忍无可忍才叫那人停下:“云小姐,你且住口。”
偏偏那人也就态度好:“先生,唤我无恙就行,不用如此客气。”
箫朔月:“……”
国师大人纵观天下一生第一次遇到这么令他头疼的人:“云小姐,我希望你明白,皇上既叫我当这先生,我便有先生之责。”
“若你再如此和沈小姐胡闹,我便向皇上请了去,也免了你整日不痛快。”
开除?开什么玩笑?!
且不说皇上,云追忆那老登不把她吊起来打就怪了!
云无恙立刻赔笑脸:“先生先生,都是无恙的错,无恙以后一定不犯了。”
箫朔月的表情依旧冷冰冰,看起来压根没信。
只是他写好晾好后,把那幅毛笔字卷了起来。
他的手修长干净,宛如白玉:“这幅,劳烦你带给柳公子。”
云无恙接过,擦过箫朔月的指尖只觉得冰凉。
她诧异:“怎么突然送他礼物?是只有他一个人有?还是我们都有?”
不会是三好学生的奖状吧?
箫朔月平静道:“明日是柳公子的生辰,略表心意。”
“皇上还让我偷偷告诉你,不要忘记给柳公子准备生辰礼。”
云无恙:“……”
云无恙:“?”
她一脸问号:“偷偷?”
箫朔月眼神冷淡:“大概意思是,让我不着痕迹泄露给你。”
云无恙:“……那你这不是直接告诉我了吗?”
箫朔月:“无妨,礼物重在心意。”
怪不得那人刚才还问她明天是不是要和江佑理去喝酒,原来是过生日。
还有皇上,到底是个什么八卦属性啊?还偷偷告诉她,真是煞费苦心。
你人还怪好的嘞。
云无恙不知一时间该从何吐槽,有些好笑的收下了:“还请先生回报陛下,小女知道该怎么做了。”
送个礼物而已嘛,她又不差钱。
差不多得了,又不是要培养感情。
云无恙从箫朔月那离开,便坐上了回府的马车,突然听闻云追忆也在宫中,便停了会等他一起回家。
她正在马车里走神呢,突然听到马车外有人交谈。
云无恙听到声音便悄悄撩开了帘子看过去,原来是她爹和另外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官员。
那官员似乎是来找茬的,意味深长道:“云相,我说你也该好好管管你那女儿了,我可是听说她在学堂还顶撞了七殿下。”
“你说她连皇女都敢顶撞,以后若是顶撞了圣上……”
云追忆蹙眉,一双稍显混浊的双眼射出犀利的两发眼刀:“李晖,你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笑你,你家那不争气的连挤进学堂的资格都没有,你说连个教化的机会都没有,以后可真是蒙蔽一生了。”
云无恙:“……”
好,好歹毒的攻击力!
不愧是她爹啊,她的烈性子和云追忆简直如出一辙。
云无恙看那山羊胡子被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离开,刚被爽到露出一抹笑,就看见云追忆的背在那官员离开后突然驼了点。
黑发中的白丝,突然弯下的脊背,在那人离开后都显得格外落寞。
云无恙:“……”
她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