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江佑理几乎是以为她疯了:“寻常人的血——”
云无恙平静道:“佑理是否听过辟厄?”
江佑理有些愣怔:“云姐姐……你服过辟厄?”
如果程十鸢给她吃的药真是辟厄,那么她的血,便是最有效的。
那么她现在就是唯一能救柳消闲的人。
这时老太医走了过来:“皇妃,江小公子……我刚才好像听到辟厄的名字了?”
云无恙神色如常道:“是,我服用过辟厄。”
那老太医瞬间眼睛一亮:“这这这!这简直是最好的良药啊!若有了皇妃您的血,殿下的病就有救了!这这这……”
他话音未落,就对上江佑理的神色,当即大惊跪了下去改口:“但是皇妃千金之躯怎么能用您的血!也许下官还能再斟酌斟酌药方里的几味……”
云无恙冷静到几乎无情:“不用了,我的血既然有用,便用吧。”
再折腾下去,又不知要折腾江佑理和太医院的这帮老头子们几日。
更何况看柳消闲的状态,再不想办法恐怕这几日就要凉了。
混蛋柳消闲,等你醒了,有你受的。
还有程十鸢那个奇怪的人……这药千金难求,他怎么就能轻飘飘喂给她?
只怕这份恩情她算是还不完了。
“不可以,”江佑理却是冷漠道:“我需要和太医们再商量一番,绝对不可以。”
江佑理死死地盯着那老太医:“这药引实在是不妥,我们再商量……”
“不必斟酌了,”云无恙松了股力,摇摇欲坠一般,她拍了拍江佑理的肩膀:“你这几日也累着了,好好休息下吧。”
江佑理咬着唇,险些把嘴唇都咬破了。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不休息,你不能用自己的血……云姐姐!”
江佑理一双眼睛都红了,他平日里最是爱笑,如今却跟个受了伤的小兔子一样:
“凭什么?他凭什么?”
云无恙也不知该怎么说,她最后只道:“我总不能看着他死吧,你们当医者的应该也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佑理,”她看着江佑理道:“若换了你,云姐姐也会救你的。”
江佑理死死地咬着唇,他紧紧的攥着拳头,终究是没有再阻拦。
他为什么会喜欢上云无恙?恰逢那年他自卑,一见那女孩明媚。
如今他的爱依旧不能宣之于众,但他身边再也没有那个明媚之人了。
有人取了刀,有人拿火烤了刀,然后颤颤巍巍的把刀锋贴在云无恙手心,虽然害怕却不得不狠心:
“九皇妃,多有得罪了。”
云无恙回头看了一眼有些腿软的老太医,道:“您不必紧张,此事你知我知,出了这府邸便和您没有半点关系。”
老太医立刻跪下了:“是!!!”
真正划下去的时候,若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只是已经走到了这份上,云无恙便没有选择。
她扭过头,却被一双手遮住了眼睛。
“云姐姐害怕,就别看了。”
云无恙的呼吸颤抖了一下,随即“嗯”了一声:“好。”
感受到血的流失,有液体从指尖滑落,直到江佑理颤声说了一句:“……够了!”
云无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江佑理扯着手包扎起来,他的脸色只怕是比自己还难看。
待包扎好,江佑理还是握着她的手颤抖着:“很疼吧?”
云无恙笑了笑,没有回答。
江佑理抿了抿唇,低头眼眶通红,竟是掉了两颗大金豆。
云无恙顿时失笑:“你哭什么啊?别哭啦,云姐姐好着呢。”
二人一瞬间,一如从前。
“药已经熬好了,”江佑理起身抹了抹眼泪,逃避似的离开:“我去看看。”
云无恙的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了:“有劳。”
待江佑理走远,她倚着身后的墙深呼吸一刻,闭上了眼睛呼吸有些沉重。
快结束吧,这一切。
待她再次醒来时,身上盖了一件外衣。
有淡淡的香气,云无恙嗅了嗅,然后愣在了原地:
江佑理的外衣?
正在她大脑宕机之时,老太医连滚带爬的进来了,满脸欣喜:
“皇妃!殿下他——药引有效!!!”
这个消息似乎驱散了所有的阴霾,云无恙一愣,随即猛地起身:“真的?!”
“真的!殿下的毒纹已经呈消散状了!!!”
云无恙一时胸口剧烈起伏,她顾不得寒冷和头晕,快步走到了柳消闲的房间。
江佑理正在替柳消闲把脉,见云无恙和她苍白的脸色一皱眉:“云姐姐,衣服呢?”
云无恙一怔,有些被家长抓包似的挠了挠头:“我太着急了,柳消闲他……”
江佑理点了点头:“嗯,十分有效。”
云无恙又近了些,看见那毒纹确实退散了一点,虽然只有一点,云无恙却看的格外清晰。
因为柳消闲的毒纹早已如梦魇般刻在她脑海里,不曾记错分毫。
她松了口气,退后了两步:“如此,便好,便好。”
老太医也十分喜闻乐见:“如此,只需再服用几日,殿下便可全好了!下官再去换几味药助殿下早点好起来!”
柳消闲的毒纹消散,江佑理的表情却依旧有些愁色。
云无恙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她忽然意识到:
她的血,肯定是不够这几日的服药。
江佑理起身了,他低声道:“云姐姐,你先去休息吧。”
“这有我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