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栖盯着箫朔月那顶好的衣裳,她咧了咧嘴:“你当上首席弟子了是不是?不错,这很好,师尊一向疼你。”
“若你真想要补偿我,我只有一件事。”
箫朔月忙道:“你想要什么,师兄都补偿你。”
燕栖一字一句道:“我要你这首席弟子的位置。”
箫朔月呼吸一滞。
云无恙也有些觉得不妥,虽然可能是箫朔月有愧于这女孩在先,但这首席弟子的位置又岂能是说给就给的。
可箫朔月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后他郑重的点了点头道:
“若你想,好。”
画面一转,群山连绵起伏,犹如大海掀起的波澜,呈现出密匝匝的波峰浪谷,一座叠着一座,像大海的波涛,无穷无尽的延伸到遥远的天尽头,消失在那云雾迷漫的深处。
最终眼前景色定在最巍峨的那座山上,山中有穿着统一仙袍练剑的弟子,练习的时间结束后,他们三两成对的离开了场地。
然后一个穿的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的女孩突然出现在这里,她视若无睹的拔出一把剑,身法却凌乱又笨拙,握着剑的手也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终于,她站住了脚,然后宣泄般的把剑重重一扔,发出清脆的声音。
在她打算弃剑而去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捡起了她的剑然后用袖子擦了擦。
燕栖回头,发现是箫朔月走到了她身后。
箫朔月并没有因为撞见她的难堪而露出任何同情和心疼的神色,他只是珍重的道:“易矜是把好剑,师妹还是好好留着吧。”
燕栖并没有接,她只是看着那把剑和箫朔月伸过来的手。
箫朔月见她沉默,便迟疑了一下:“还是你有别的看好的剑?师兄会帮你取到。”
燕栖的手一点点攥紧,她突然狠狠地拍掉了箫朔月的手,然后转身就走。
箫朔月却仍不放心似的问道:“师妹可是在望鹤峰过的不好?他们排挤你了吗?我已向师尊请求重新选首席弟子一事,只是师尊尚在斟酌……”
他话音未落,就被燕栖劈头盖脸的打断了:“纵使重新选取,我这个废人又能怎么样?!”
这句话似乎打破了二人间那本就靠箫朔月维持的玻璃般的关系,接着就是长久的静默。
过了半晌,箫朔月取下了身上佩着的明肃剑,他走到燕栖身边把剑递给她:
“若师妹仍不解气,我愿以死谢罪。”
燕栖的眼球上爬满了红血丝,过了一会后她才挤出一句话:“你死了有什么用?”
“若你死了能换回我的武功,我的清白,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箫朔月的手颤着,他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就是不肯原谅我?”
燕栖一听到这话她就恼火,她语速极快的道:“是,我就是不原谅你,这辈子我都不原谅你,我要像恶鬼一样一直缠着你,我要成为未来掌门永远的污点!”
“就那一次,”她几乎歇斯底里般的道:“只有那一次你没来抓我回去,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箫朔月呼吸急促了一下,他像是要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只道:“那天师尊……”
“师尊师尊,”燕栖忽然笑道:“所以你才会是师尊的好弟子,所以他才会那么重视你。”
她哼了一声:“你便也不必再来找我了!”
燕栖刚要走就被箫朔月拉住了手腕:“……灭门惨案,是不是你做的?”
燕栖顿了一下,她回眸道:“是我,你打算怎么办?”
燕栖报复心那么强,把当年欺凌她的那户人家灭门是迟早的事,就算离得远也阻挡不住她那颗狠心。
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箫朔月的表情很平静,他低敛着眼神道:“我没资格指责你。”
他的平静和维护自己的样子让燕栖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坏种,于是她狠狠地甩开手道:
“好,很好。”
画面一转,大殿里,望鹤峰的掌门狠狠扇了箫朔月一巴掌,而他跪在地上执拗如初。
掌门气的浑身颤抖:“你,你简直是糊涂!你是我座下最有天赋和心性的孩子!你最有资格得道升仙!可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刚才说了什么?!”
箫朔月低头看着地面,像是对某一点产生了巨大的兴趣,他用依然平静的口吻道:
“若魔修再打上来要人,请把我代替师妹交上去吧。”
那掌门险些气的喷血三尺,他跌坐在椅子上,狠狠地拍了下扶手:“胡闹!”
“她燕栖是因为这几年胡作非为招惹了魔修!魔修借要人杀之解恨也是借口,实际上是挑战我们望鹤峰的权威!若我派败了,只怕他们会更加得寸进尺!箫朔月,你还清醒吗你?!”
“你知不知道你的选择会给全天下的百姓带来怎么样的灾祸!”
箫朔月仍定定的道:“我只知道我欠了师妹,不知我欠了苍生。”
掌门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本来我以为你是最有心性得道的,现在看来,着实糊涂。”
“你走吧。”
箫朔月行了一个大礼,刚要转身离开,没想到一起身就被后面掌门突然的一掌击碎了灵脉,一口鲜血尽数喷出。
箫朔月踉踉跄跄的跪在地上,他回眸,只见师尊冷冷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若放你离开,想必时机一到你也会为燕栖出头。击碎你的灵脉,魔修便不能食你功力大增了。”
他般若无情的道:“这下,束手无策的你,再想为你那白眼狼师妹出头,就出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云无恙眼前一黑,看见了手脚处被锁链吊起打的遍体鳞伤的箫朔月。
牢内阴暗潮湿,他奄奄一息,忽然听见脚步声,接着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踏着坚硬的地板走了进来。
箫朔月缓缓抬眼,此时已经濒临死亡。
那女子心情颇好,她道:“没想到望鹤峰小辈里最风光的箫公子也能有今日落在我手里,我还不曾忘记您一次惩恶扬善,打伤了我十几个手下呢。”
箫朔月平静的闭上了双眼,任凭脑袋自由的垂下。
那女子见他不理人也不生气,哼着小曲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一次绕在他面前,道:
“昨日,我用你的血写了一封求救信带给你师尊,你猜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