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意从人群中挤出来,来到护城河边。
“舒小姐。”
舒漓回头,“你刚才跑哪儿去了?”
温意神秘一笑。
“我刚才去租了一艘船,走,我们去船上。”
舒漓看了看河面的船,灯火通明,船上传出阵阵优美歌声。
她点头,“走吧。”
几人来到护城河的码头。
一座画舫,缓缓驶过来。
画舫精美奢华,让那些船只成了陪衬。
长辰王思量一番。
“锦国何时有商家能造出这么大的画舫?”
温意回头,“这是从蒙国运过来的,今日才到,特意赶在明日大典前,运过来的。”
一个月前就从蒙国那边开始出发运过来了。
舒漓挑眉一笑。
“有心了。”
“没事,不是我的功劳。”温意走在舒漓身侧,等着画舫靠近些。
长辰王走到舒漓另一侧,“那是谁的功劳?”
温意笑笑不说话。
画舫驶到码头边,温意扶着舒漓上去。
长辰王和清风跟在身后,正迈步上去,被温意拦着拉下来。
“王爷,清风,你们别上去,这是送过来专门给陛下的,先让陛下独享。我们,坐那个船只跟在画舫后就好。”
他努了努嘴,目光看向画舫旁的船只。
画舫缓缓滑动,离码头已经有两米远。
清风有些不悦,看着舒漓立身在画舫甲板上,越来越远。
“意王爷,你这是何意啊?”
温意看向清风,“这是我大哥,送给陛下的登位贺礼。”
清风和长辰王一惊,两人相视一眼,快速登上码头的船只。
河风将舒漓的衣裙和面纱吹起。
她转身,看向这座两层画舫,迈步朝画舫里面走去。
打开画舫舱门,一阵大风拂过。
而里面,背对向她,站着一名黑色锦服的男子。
看着那熟悉的背影,她怔在原地。
温渊缓缓转身。
两年的彻骨思念,在看见她的这一刻,终于得到缓解。
天知晓,他这两年,是怎么熬过思念她的那些夜晚。
他嘴角的笑容如春风,仿佛将周围所有的寒气散去。
走到舒漓面前,他伸出白皙的手,将舒漓的面纱拿下来。
他的双眸,灿如繁星,里面,只倒映着舒漓那张出尘清丽的面容。
“陛下,两年不见,别来无恙。”
舒漓回过神来,粲然一笑。
“别来无恙。”
温渊眼眶微红,长臂一揽,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她。
贪婪地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香。
舒漓未曾挣扎,感受着他怀里的温暖。
过了许久许久,温渊才念念不舍放下她,拉着她坐到画舫中间的木凳上。
画舫的窗户大敞,河风吹得窗纱四处飘扬。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不语。
气氛微妙,让舒漓有些不适。
她抬眸,笑着道:“什么时候来锦国的?我怎么没有收到消息?”
温渊的眸子一直落在她脸上,“今日刚到,因为是私自过来的,今晚得出发回去,就没有传给消息来锦国。”
“今晚就走?”
温渊笑着点头,“对,最近锦国城门大开,各个部落都有士兵调动,担心有人对蒙国那边图谋不轨,想趁机钻空子,所以我不能久留。”
舒漓点点头,“蒙国的密道开通,是得多些防范,你身份尊贵,也不合适在锦国久留。”
温渊嘴角,露出无奈的微笑。
“你如今,也同样身份尊贵,尊贵到,我再也不敢肖想你。”
舒漓眸光如烟,苦笑一声。
“你该有更好的选择。”
温渊叹气,起身,看向画舫外面的河面。
“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
他的语气,极其低落。
舒漓忽然想到蒙国郡主的事情。
“那位郡主,不是挺好的吗?我为什么听说,她想来锦国和亲?”
“我已经拒绝了她的提议,将她跟一位将军赐了婚。”
舒漓错愕住,看着他孤寂的背影。
“你总是要娶妻生子的,我看她是真心待你,你又何必将她拒之门外。”
温渊嘴角自嘲一勾,转身看向舒漓,眼中满是温柔。
“弱水三千,只想取一瓢饮。”
舒漓低头,将眼底的情绪藏住。
她从怀里,摸出红豆手串。
“这个,该还你了。”
自住进皇宫后,她的宫殿里,宫女较多,怕此物遗失,她就将这串红豆手串一直随身带着。
也许,她不是怕遗失,而是想将它带在身边而已。
温渊喉结滚动,眸光复杂看着桌上的红豆手串。
他转身,又看向河面。
他何尝不明白,他跟舒漓之间,再也没有可能了。
可他就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怔怔看着河岸边,繁华景象落入眼底。
直到月亮西沉,河上的船只皆已靠岸,只有远处一艘船只跟在画舫后面。
他闭上眼,长叹一声。
走到舒漓身旁,他从怀里摸出一个武器。
那是曾经,他跟舒漓掉进雪山里,他捡到的武器。
“这个,也该还你了。”
说出这句话,他的心,恍如被利刃划破,里面血流成河。
舒漓看着桌上的手枪和红豆手串。
她本想,将手枪送给温渊。
但看着他面露痛苦之色,她缓缓伸手,“我们,都拿回各自的物品。”
她的手,刚触碰到手枪,就被温渊握住。
“拿得回来吗?我遗失在你那里的心,还拿得回来吗?”
他低头,额头青筋凸起,泪光在他眼中闪烁。
舒漓平静抬头,目光跟他相视。
“太子殿下,拿不回来,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舒漓的面容,平静得就像一湖池水,没有丁点涟漪。
“我们,都没有任何选择的。”
温渊痛苦地闭上眼,握住舒漓的那只手,缓缓松开。
舒漓起身,把手枪揣进怀里,然后把红豆手串拿起,摊开温渊的手,把手串放在他手心。
“殿下,月亮已西沉,该离开了。”
温渊把手串捏在手心,看着舒漓的侧脸。
“是啊,该离开了。”
舒漓转向他,“日后,珍重。”
温渊扯起一抹苦笑,点了点头。
“你也是,珍重。”
舒漓的双眼,深深凝视着他,随后,迅速转身。
“殿下,我们各自回归属于自己的地方。”
温渊痴痴看着她背影。
“好。”
舒漓的脚步,迈出艰难的那一步后,然后,快步走出画舫。
温渊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急忙呼喊,“舒漓……”
舒漓站在画舫舱门口,步子顿住,却不曾回头。
“今后,你若有任何事情,可飞鸽传书给我。”
“好。”舒漓眼底涌出泪花。
“只要我治理蒙国一日,锦国有任何困难,蒙国就不会袖手旁观。”
舒漓扯唇,“多谢。”
看着她的脚步又要迈出,温渊的心窒息住。
“明日登位大典,愿锦国,繁荣昌盛……愿你,永世安康。”
舒漓强颜欢笑,“多谢。”
她感觉,多留一刻,她的心,就多疼一分。
不敢停留,她大步走到甲板上,挥了挥手。
长辰王和清风快速划着船桨,停在画舫前,将舒漓接到了船只上。
温渊看着空荡荡的甲板,失魂落魄呢喃道:“百年同船渡……”
天光大亮,画舫里,空无一人,只有桌上的红豆手串,盈光闪闪。
……
一月一日,新锦国二年,四族一国来贺。
舒漓金冠束发,象征着帝王的黑袍加身,风华万千。
朝臣和使者两边而立,看着她踏上登位台,一步一步,走上了顶端。
舒漓,从此成为锦国新一代女帝。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