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林酒是被警察的敲门声叫醒的。
昨晚送走张涛和叶琛晨之后,忙碌了一天,又是翻窗又是去海边救孩子的林酒倒头就睡。
林酒打开门面对身穿制服的警员时还有些懵然,穿着柔软质地的家居服倚在门边,端的是一副无辜小白花的模样。
“怎么了吗警官?”林酒小心问道。
“昨晚你是几点回来的?”警察也没绕弯子,开门见山道。
“昨天我大概七点左右回来的,和二楼的邻居一起开车回来就一直在家里了。”林酒想了想,答道。
警员没有追问,估计是已经问过2楼的周和志,得到过一样的回答。
“昨晚有听到什么动静吗?或者晚上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昨天……没什么特别的啊,晚上我也挺早就睡了。”林酒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们这栋楼昨天出什么事了吗?”
让我们把时间倒带到凌晨……
冬天的早晨总是天亮得晚些,已经到了五点多,天色却还是如浓黑墨汁一般。
此时正是人困意最浓,防备心最弱的时候。
幸福公寓的大门外,行色匆匆的进来一个人。
监视器的镜头记录着,来人穿着牛仔裤和皮夹克,两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头上戴着鸭舌板帽。似乎是觉得夜晚太冷,他还围着一块毛线围巾,下半张脸都陷在围巾里。
来人左脚微跛,但是脚步飞快,三步并作两步的往楼上跑去,从兜里掏出钥匙就打开了402的大门。
老年人觉浅,吕大姐听到大门响动就披着衣服起来查看。
啪!灯光被吕大姐打开。
“阿明?”吕大姐有些迟疑的叫了一声。
“嗯。”来人没有摘下围巾和帽子,似乎马上就要走的,含糊的应了一声,“妈,你现在手上有没有钱?”
“怎么了这是?”吕大姐披着睡衣外套,有点不太明白情况,“怎么大半夜的来找我拿钱?我现在哪里有钱给你?”
“我昨晚和工友打牌,输了点。”男人含糊解释道,“妈你手上有多少?都先给我,我估计还不够。”
吕大姐下意识的摇摇头,似乎觉得有点冷,拢了拢外套的门襟,说:“我手上没有钱了,你怎么又去打牌了,我没有钱给你,你不是说不赌了吗?”
男人懒得听她絮叨,直接走过去,一把拨开有些瘦弱的吕大姐就往里闯。
“不给我我就自己找,存折在哪?抽屉里?枕头下面?”男人粗暴的推开母亲,闯进卧室里,拉开床边柜的抽屉,直接把抽屉里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来回翻找。
“你干什么呀!”吕大姐都懵了,冲上去锤了儿子的背几下,“你别这样!你!宋子明!”
男人手上戴着工地上常见的防滑手套,反手把母亲一把推开,吕大姐被男人的手劲推得后退几步。
没料到吕大姐后退的时候踩到了刚刚男人从抽屉里倒了一地的东西上,偏巧滑了一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唷!”吕大姐吃痛叫了一声。
老年人本就骨质偏脆弱,她跌坐在地上的时候都听见了自己尾椎发出一声脆响,此时已经痛得无法移动了。
“唉哟……阿明,我好像骨折了。”吕大姐痛得哀叫道。
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上前扶起母亲,而是站在原地冷眼看了一会儿。
“妈,你把存折拿出来,我就送你去医院。”他说。
吕大姐坐在冬天冰凉的地面上,似乎有一阵寒意从她受伤的尾椎位置往上窜起。
“你说什么?!”吕大姐难以置信的说,“宋子明!我可是你亲妈啊?!你说的是人话吗?!”
“所以你就是不肯给我钱是吗?”男人没管吕大姐的质问,就站在原地,冷声道。
吕大姐又痛又冷,闻言心也凉透了,人好像突然就失去了力气,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男人继续在床头和衣柜里翻找,衣服被褥都被扔了一地。男人没有找到心里想要的存折或者现金,显得有些急躁起来,一把抓住母亲的肩膀。
“我最后问你一遍,钱在哪里?”他恶狠狠的盯着母亲的脸。
“我没有钱,我不会给你钱的,我没有钱。”吕大姐又痛又害怕,颠来倒去的拒绝道。
男人似乎被激怒了,抓着目前肩膀的手抬手就掐住了母亲的脖子。
吕大姐的脖子纤细脆弱,带着老年人血气不足自带的苍白,此时被男人粗大手掌单手掐住。
她惊恐极了,根本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儿子掐住脖子索要钱财。她双手捶打着面前孔武有力的儿子。
“你放开!放开我!你干什么!阿明!你!咳咳咳!”
做了防滑处理的手套用力固定着她脆弱的脖颈。
双目赤红的男人似乎已经被翻涌的恶意冲昏了头脑,掐住母亲脖子的手逐渐锁紧。
捶打男人臂膀的胳膊渐渐失去力气,无用挣扎着,在空中乱挥,去打男人的头,却不小心打歪了男人头上的帽子。
吕大姐瞪大了眼睛,嘴巴一开一合,却没有发出声响。
男人手劲加大,死死不肯放手。
吕大姐无力的倒伏在地上,双眼的眼神光涣散。
男人好像突然回过神来一样,呆呆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母亲,良久之后,他伸手摸了摸母亲的颈动脉,确认吕大姐再无生机。
好像害怕母亲死亡时仍然瞪大的双眼,男人伸手把吕大姐的眼睛用力合上,然后仓皇的逃离了幸福公寓。
直到天亮之后,一个男人走进派出所。
“我要报案。”
“我怀疑我哥哥杀了我妈。”
“我叫宋子文,我哥哥叫宋子明,是个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