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布料和玩具尽数放在搪瓷盆中,江月先是在商城内兑换了突然出现的播放器,一打开,里面缓缓传来了古典庄严的诵经声。
是大悲咒。
四周的冷意似乎缓缓下降,江月把搪瓷盆内的东西点燃,看着它们缓缓燃烧,试着再次走上楼梯,仍然有冷意和迟钝感袭来,她收回腿,转头就把日记本上有字的全撕了下来放进火中。
火光骤然拔高,四周有小小的啜泣声响起,随着盆内的东西焚烧殆尽而逐渐消散,温度回复微冷。
江月喃喃念了几句:“孩子们快些走吧,一路顺风。”
再次走上楼梯,那种束缚感和冷意不再纠缠,江月松了口气。
此时有个问题摆在她眼前。
她迈上了二楼,但二楼变成了过去的一楼,如果她再往上走,那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干脆往下看看。
一楼一切正常,除了多出来的一段楼梯。
那段楼梯和这栋楼的所有楼梯一样乏味,江月拎着水管没有过多迟疑地往下走。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把人困于方寸之地,这个任务开始就透露出一股子坏意,江月还不得不往里走。
往下一层,依然是一楼,江月已经有些麻木。
这里的区别在于所有装潢都更破旧,墙壁上结着蛛网,角落处的水管往下滴滴答答漏水。
她转头往自己房间的地方走去,那里可以判断此时的时间范围。
脚刚要拐进楼道,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狂奔而来,江月瞬间往角落一缩紧盯着来人。
来人......是她自己。
军绿色的外套上不知沾着谁的血迹变成了深绿,“江月”的半边脸都是血迹,手上的水管看起来经过一番缠斗,上面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江月”跑的速度很快,但有人更快。
江月本尊站在黑暗的角落中,前面是堆成小山的秸秆,她放轻呼吸,看着紧随其后的来人。
身材高大,利落短发,一张帅脸满是笑意却难掩厂服上的斑斑血迹。
木秀于。
他像某种猫科动物,健壮却轻巧地追上了“江月”,随身携带的尖刀朝向女孩的背部,“江月”转身闪过,却被人猛地扼住脖子,身体悬空下压,重重砸在地上。
男人没说一句话,手中尖刀快速没入身体,拔出时鲜血顺着血槽往下流动,他们所在的地方地面很快蔓延出大片大片血色。
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江月仅仅隔了一面秸秆墙壁,江月蹲在后面浑身发冷,看见男人把刀收好,俯下身,大手捧住女孩脸颊,拇指合上了女孩眼皮。
然后将额头与女孩的相抵住,语气缱绻。
“下辈子可别遇见我,月亮。”
擦,对面主播是个变态。
男人起身,心情颇好地哼着歌走远,边走边甩着尖刀,因为血槽做得很好,轻巧甩过之后便干干净净。
待他走远,江月走出秸秆墙壁,蹲下身查看躺倒在地的“自己”的情况。
胸前一个血窟窿还在往外冒血,微张的嘴边也在不断溢出血沫,除此之外,女孩身上还有被击打的痕迹,像是某种棍状物品作用。
江月想要伸手触碰,在碰到的一瞬间眼前一花,转瞬间一切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是幻觉,还是预言?
江月起身,闭上眼控制情绪。
按照设施新旧来看,她所走过的三个楼层从上到下分别对应着一楼的过去、当前和未来。
刚刚她所看见的一切,难道是她可能会经历的事情吗?可木秀于为什么会杀她?
抱着疑惑,江月尝试往更下一层去走,这一层倒是没有糯米饭,但是脚放上楼梯的瞬间就被寒意侵袭,似乎在警告江月不要试图跨越剧情。
这意味着江月没完成这层楼的关键剧情,她只好收回脚往走廊中走去。
耳边传来叫骂声和击打声,像是什么棍子打在人体上的声音,江月放轻脚步,拐进了天井出口处的一处洗衣台后面。
“他是谁?”
“这里怎么还会有小孩?”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四五个中年人将一个身影围住,江月只能勉强看清中间是两个小孩,一个身高略高,一个较矮。
一个中年男人手中正拿着扫把,狠狠啐了一口:“管他那么多!全关起来,统计人数的时候谁都别想多人!”
大人们便吵吵嚷嚷地把那一高一矮的身影推搡着关押至天井处的杂物间,锁上房门离开,嘴里说着什么“所有人都走,我们家不能少人。”
待人走光,江月走到了杂物间门口,听见里面的对话。
“......你是谁?我没见过你。”声音略微成熟。
“不知道。”声音听上去更小些,奶声奶气却一副老成意味。
“......你继续呆着会死的。”
“我不知道怎么走。”
聊天停止,江月还想听些什么,那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突然靠近,似乎只隔了一扇门对江月说话:“你是谁?为什么站在外面。”
江月确认自己所站的位置不会将影子带入屋内,这突然被一叫惊了一下,思索片刻回答:“我是带你们走的人。”
后退,手中剁骨刀出现,对准老旧的门锁一劈,顺利打开。
缓缓推开门,江月看清了里面的两个孩子。
一大一小,大的那个约十岁,小的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样子,衣裳相比于这里的风格颇为时新,大的装扮倒是普通,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眼里没什么表情。
“他们为什么打你?”江月这才发现男孩手上还被绑着,上前一步询问。
男孩警惕地后退,把自己缩在背后的柴堆里,年纪稍小些的男孩挡在他身前,眼神倔强:“你到底是谁,你不是这栋楼的人。”
身子小小的,男孩还要护着身后的人,江月蹲下身看他,不知怎么觉得有些熟悉,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里的人身上是灰色,你身上是彩色的。”他认真说道,“你和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