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点头哈腰,脸上的褶子都笑得堆起来:“林先生您看,我们这儿的居民数量可都是准的。”
木秀于接过女性递过来的文件夹,随意翻阅几下,低声跟二人说了些什么,二人齐齐点头后一同离开,男人走时从站着的门边顺手提起了一根棍子。
江月想起先前看到的自己的“尸体”,上面有棍状的伤痕,和眼前的画面一对比,顿时感觉身上一痛。
多多的家门前很快只剩下木秀于一人,他望着二人消失的地方几分钟,抬脚就要离开。
江月迟疑了一下,还是没上前。
如果按照她的性格,更愿意直接上去揪着木秀于领子问他到底处于一个什么身份,但先前的幻境让她有些踌躇,万一她上去的时候木秀于还好好的,回头就给她一刀可就得不偿失了。
看着男人背影走远直至消失在转角,江月快速冲进多多的家中。
确实如多多所说,不算大的房间已经被打砸的不成样子,破碎的床铺和木板散了一地,甚至没有一处能够下脚的完整地面。
如果要在这么乱的室内寻找毫无头绪的线索,恐怕更是难上加难。
江月努力提取着目前为止所得的信息。
拆迁、清点人数、损坏房间......
这些信息相整合后似乎把矛头指向了木秀于所处的检查阵营,多多因为拆迁而受关押和殴打,检查阵营,或者说制定规则的人难逃其咎。
那江月所处的阵营呢?她在未知信息的情况下选择帮助多多,是否意味着她站在了木秀于等人的对立面?
脑袋在思考,身体已经自觉的在房内动了起来,寻找没有被破坏的过分的东西。
因为破碎的东西太多,江月每每抬脚都要注意声响,她给自己设定的时间是5分钟,时间一到,不管是否找到有价值的东西都要去转移多多和照照。
五分钟时间到,江月灰头土脸地冲出了房间,拐了个弯就要回到天井的杂物间。
绕过最后一个转弯时江月心头微动,这个位置正是幻境中被木秀于杀死的地方。
一种奇异的感觉操纵着江月,她喉头发紧,想要逃离,但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遗憾的叹气声响起,江月猛地抬头,眼前的转角黑暗处走出一人来。
手中把玩着尖刀,冷调的白炽灯光在刀身上凝成雪色的光华流转,男人嘴角微勾,笑意未达眼底。
“又见面了,月亮。”他稳步向江月迈进,二人身材的差距让他压迫感十足,江月反手握住铜质水管横在身前,十足的防御姿态。
“别紧张。”他摊开手耸了耸肩,“我只是想知道你在那间房子里查到了什么。”
木秀于知道江月刚刚躲在暗处?江月嘴唇微抿,抬头和他对视:“我也有事情想问你,他们为什么叫你林先生?你在这层楼扮演什么身份?”
两个人都不甘示弱又对对方毫无信任,江月把想问的话说了出口,顿时感觉舒服多了,目光不偏不倚地盯着木秀于的眼睛。
有个说法是,两个人靠得近又对视,要么亲嘴要么动刀子,江月和木秀于显然是后者,双方眼睛里的杀意都要溢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尖刀和水管撞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尖刀因为反震而弹起,木秀于眼中有些惊讶,紧着着便是战意。
江月手腕被震得微微发麻,木秀于力气很大,武器相接的瞬间也不弱下风。
可惜江月也不是善茬,秉着一寸长一寸强的原则,江月迅速反手横劈,木秀于匆忙挡下。
乒乒乓乓的几次交手之后,木秀于眼中战意仍在,凝重却占了上风。
双指合拢放于身前,木秀于嘴唇微动,江月正要将水管换成剁骨刀,脑中的一根警戒线突然被拉响,这份威胁甚至让她硬生生改掉前冲的动作往旁边闪去。
耳边爆开巨响。
前冲势头太猛,江月顺势前滚翻拉开距离,她刚刚所在的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里面冒出烟雾,一个通体黑色的小球缓缓升起。
江月皱眉看向木秀于,他的双指之间不知何时多出一张符纸,同样通体黑色。
商城内没有这种变态商品,只能是木秀于的直播机缘,江月先前就已经对他起了疑心,此时仍然不免懊悔自己还是轻敌。
“好灵活。”他赞叹一声,“可惜还不够快。”
小球如同灵活的幽魂,江月眼前一花便闪至身前,急忙躲避,江月回到了刚刚木秀于的弱势地位。
木秀于倒是没像逗猫狗一样逗江月,他的额头沁出汗水,看上去操纵小黑球也颇为困难。
如果他还托大蔑视江月,那么他一定会死得很惨。
不过即使他认真对待,江月却也不是忍得下这份气的主,身上几处因为躲闪略微迟钝而被小黑球蹭到,衣服瞬间冒出黑烟,江月的皮肉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剧痛让她眼球充血,看到木秀于的手指正在颤抖,干脆咬着牙躲闪,然后猛地扑向木秀于。
这时她刚好绕到木秀于侧面,像是一只大猫般弹跳而起,爆发力极强地撞了上去,木秀于本就分身乏术,被她直接扑倒在地。
他没来得急反击,手中的符纸脱离控制飘然而起,江月伸手抓住攥紧,手肘按住铜管的两侧,将木秀于死死困在地面。
小黑球在距离江月后背仅仅一拳处停下,缓慢转动着,像是一轮黑色的太阳。
铜管横亘在木秀于脖子中间,江月大口大口喘着气,身上的汗水仿佛突然开了闸淌下,有一滴顺着江月鼻尖滴下,正中木秀于睁大的眼睛。
他的面色涨得通红,被汗水一滴眼睛,忍不住用力地闭上了眼。
江月附身看他,语调似恶鬼:“够快吗?”
男人的眼睫毛居然很长,并不卷翘,与外表极不相同地温顺垂下。
他被江月坐着胸膛,江月可不轻,坐在身上像座小山,他脖子上横着能杀人的铜器,几乎无法呼吸。
“......我、认、输。”
短暂而又漫长的几秒钟过去,木秀于从喉咙中挤出咬牙切齿的认输话语,几乎是同时,他的身体就仿佛投诚般放松下来。
江月把铜管松开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