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沉水十一刀是个怎样的人，是否值得信赖，她目前都无法确定，如果和她同行，之后会发生什么也无法预料。
她还是先解决眼下的困境，也可以在之后的任务中看看沉水十一刀是否能成为伙伴。
至于是否告诉林缺这件事，她决定保密。
总算把目前的事情梳理干净，江月原地躺下睡觉等晚上的行动，稍微眯了一下便到了十点五十，江月准时开了门，林缺在门打开的瞬间保持着敲门的动作。
“......挺准时的。”他评价道。
江月带上房门，锁住，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走吧。”
在进行范围排除的时候江月就提前确认了每个房间的居住情况，幸运的是，线索指向的那间房并没有人居住。
那间房离江月很近，就在三楼走廊的尽头，这在玄学范围内是个不好的风水，在江月那个时代的旅馆在正常情况下不会给客人安排，否则容易遭到投诉。
也许这也是这间房没有人的原因。
林缺站在江月身前，掏出了钥匙开门，现在的这间房有人了：林缺在晚间包下了这间房。
“老板最开始不想把这间房出租，说是这间房本来是员工宿舍改造的，环境很差。”林缺按下房内的电灯开关，室内顿时亮了起来。
正如他所说，这是个双人房，但和其他双人房相比起来要小很多，背阳，阴冷，即使酒店有供暖也有种莫名的冷意。
窗帘拉着，江月上前一把拉开，从窗户看出去，能看见对面商场的红色招牌，颜色在没有什么光源的夜里确实像火焰一样温暖。
室内一时间静了下来，二人静静听着，室外的风声很大，窗户都在微微颤动着，除此之外，还有隔壁的声音隔了面墙传来，听上去像是电视剧。
线索基本集齐，只剩下一个条件：冰柱像钟乳石垂挂。
林缺还在观察室内，背后突然扑来一阵冷风，他没戴围巾，后脖颈登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下意识缩起脖子回头看去。
江月打开了窗户，背对着他的长发扎成马尾，被风吹的扬起，她探头出去，只有一层衣物包裹的手臂线条优美，撑在窗台上。
林缺不知为何收回了即将出口的吐槽，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探头“看到了吗？”
凌冽的寒风中，江月伸手指了指对面的路牌。
路牌下还挂着庆祝节日的红灯笼，但红灯笼已经冰封，冰块裹着灯笼下面的流苏变成坚硬的冰柱，确实和钟乳石颇为相像。
指完那块冰柱之后江月就把手收了回来，林缺看她一眼，赶紧把窗户给关上。
“怎么不穿多点？”他用手背碰了碰江月的手指，就这么一会儿已经变得冰凉。
他自己也没穿外套，黑色的高领毛衣外套了一件开衫，哪里像是怕冷的。
“忘了。”江月这样回他，吸了吸鼻子，倒是感觉还好。
距离十一点还差两分钟，二人一个在床头坐下，一个端了条椅子坐着，都没说话。
江月想到和沉水十一刀的对话，有些纠结，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纠结，一方面是因为林缺也有事情瞒着她，自己不告诉他有自己的私心也是很正常的事；另一方面却是莫名其妙蹦出来的念头，说你们都是团队了，为什么不告诉他？
虽然打定主意把这件事情放后，但思想有时候并不受自己控制，总会在不经意间跳出来，江月便走神了。
林缺则是盯着床头柜上的电话机发呆。
于是等电话机响起的时候，二人都被铃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电话，两只手抓在一起，又如同被火烧到一般迅速放开。
好在电话机听筒因为二人的动作被扯开，电话机又开的是免提模式，二人能直接听到。
顾不上尴尬，江月靠近听筒凝神听着。
开头的三四秒都没人讲话，但是一直有吱吱的声音围绕在话筒旁边。
终于有人说话，最先听到的不是字眼，而是微弱的喘息声。
“妈妈......”对面的人在剧烈咳嗽着，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我快撑不下去了。”
对面叫的是妈妈，林缺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月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怎么了？”
她尽量把声音压低，像是一个中年女性的声线那样说话。
对面有很长时间的沉默，久到江月以为自己的出声打乱了电话进程。
好在对面还是继续了。
“这边好冷啊，妈妈，你那边冷吗？”
对面的声音嘶哑哽咽，只能听出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正压抑着哭声。
“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有接......我们已经没有吃的了，躺在床上起不来，后面还有老鼠来咬我，可能它以为我死了......但现在我还活着。”
江月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对面又开始低低地笑，边笑边咳嗽。
“后来我们没有供暖了，房间里像冰窖一样......”对面声音微弱下去，“妈妈，但是我现在不冷了，是不是你来接我了......”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江月抬头看向林缺，林缺抿着唇，二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跟最后任务相关的神秘来电，内容是一个女孩在没有供暖和食物的旅馆死去？
这是女孩的死法，还是这个旅馆的人的死法？
林缺突然伸手握住了江月的手，握得很紧，现在他的手也变得冰凉了。
“不一定是预言。”他看着江月的眼睛说，“信息还不够。”
江月不知道他是在劝慰她还是在劝慰自己，深吸口气，空着的那只手安抚地拍拍林缺的手背，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
“......其实我是想安慰你来着。”林缺扯了扯嘴角，“你这样显得我很菜。”
男人心海底针，江月抽了抽嘴角，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谢谢你，你的好意我领了......房间你租了多久？”
“一晚上，省钱。”
“行，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林缺走前面，江月跟在他后面没看路，结果前面一个急刹车自己就撞上了林缺的后脑勺。
她揉着额头探出脑袋，看见了靠在门口处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