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伏在房梁上,看到小姑娘惊悚的眼神,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等着吧——
刘喜看到了小姑娘的惊慌,忙冲她摆摆手。回身把门拴上,径自从墙角抽出一条旧席挨着床铺好。
到了这会,我知道了:我的希望已经彻底破灭了,可是,还是舍不得走,想看看结果。
几个鬼一起应和的点头:“对!是要再看看!”
夜深人静以后,姑娘起身下床,叫醒刘喜换他到床上睡。刘喜笑了笑说:“你快回去睡吧,别着了凉。我身体壮没事的。”
姑娘流出了眼泪:“大哥!我已经不知道怎么感激你们了?这两天,我又觉得我像人了。可是大哥,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就这么嫁给你。我还小,正上学哪。爸妈现在也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
刘喜笑笑,抚着她的头发说:“放心吧!我知道。我有一个小侄女和你差不多大,也在外面读书。这事要是换到她身上,我们这一大家子都会急死的。人世上像那样的畜生能有几个?”
姑娘惊恐的说:“他们可凶残着哪!在你家里,再这样对他们,小心他们怀恨,坑害你们!”
刘喜冷冷的一笑:“知道他们是两只恶狼,小心防着哪。那帮小子也不是省油得灯,会让他们知难而退的。不是顾着影响,怕人言可畏,收拾他们还不容易?靠祸害你们小女孩的畜生能有什么本事?他们这辈子是别想走进真正的男人群里了。”
以后的两三天,人渣看出了不对劲,知道自身不妙,又软磨硬泡了两天,就借故外出了。刘家老少不由的一片戒备。隔天他们又回来了,强硬的要钱,不给钱就要带人走------
小姑娘见此情景,吓得只往墙角里钻!
刘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便拉下了脸:“二位!好说你们不听,哪么你们想怎么样?如此欺负一个小丫头,作的孽,已经够多了!怎么?还想当着我们大家的面,继续作这样的孽,这是不拿我们当人啊!你们这不是欺负到我们头上了吗?不是我一大把年纪,顾着给儿孙积点德,早让你们得到报应了。我请你们还是识点相,在心里划算好------”
人渣这回,是真的走了!小姑娘的眼里没有了惊恐,却依然是一片茫然------
又过去了一天,警笛便在这个村子里响了起来。一路直接到了刘家,警官出示了证件,才说:“有人举报你家买了妇女,这是犯法的行为。人,我们要带走。你们也要一起去把情况说清楚------”
大娘也赶过来了,和刘家一起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警官问那两个人的相貌时,陪他们玩的几个小伙子拿出了他们的照片。警官看了一下,又递给大娘。大娘确认后,又递给小姑娘。
小姑娘看到照片,还是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忙着点头:“就是他们!”
警官:“这样,他们就跑不掉了!”
三、四天后,这两家人再次都被叫到了警署。确认了被逮捕的两个‘人渣’后,警官和他们说:“受害人的家人今天就到了,来接她回去。她临走前想再见你们一面,当面谢谢你们。”
几天没见,这姑娘已经彻底恢复了城里学生的模样:文静,大方。她一再的感谢后说:“大娘!刘伯伯!原谅我,以后只能在心里念你们的好了!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再来这里看你们了!’
大娘拉着姑娘的手:“好!好的!我们都这把年纪了,不用你挂念。只要你自己生活的好,就比什么都强。”
刘老爷子:“丫头!你就当这是一场噩梦吧。好在恶人已经得到了报应,心里也不该再有什么放不下的了。以后就全当是梦醒了,把这些全忘掉,就能好好的过日子了。没什么的,人一天天的活下去,都是要学会努力的去忘掉一些不开心的事,日子才会过的轻松快乐一些。”
以后的场面我就不想再看了:总之是阳光下,人的一片欢声笑语。只有阴暗处的我这个鬼,在绝望的哭泣了。哭罢多时,才扛着大梁,遁入地下伤心的离开。真的很伤心!”
是恋晨真伤心了的模样吧?大家都没有再笑。
恋晨落寞的接下去:“从那以后,我是真的绝望了,辛苦的扛着大梁,漫无目的得满世界转悠,就这么凄苦无依的一个孤魂野鬼过了好些年。”
我起来给她到了一杯热水,不竟留心起恋晨的表情:奇了!没有了*,她的表情竟然还是这么丰富。
小刚趴到她的背上,晃着她催促:“阿姨!快说,你肩上的大梁怎么没有了?”
恋晨打了一下在她身上乱摸的小手:“你个小鬼,倒是个急性子。”
——后来呀,我也就习惯了:虽然还是到处转悠,但是几乎忘了转悠的目的;成了一个真正的大头鬼。
那一天我游荡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地方。我立在一座清秀的山顶上不忍离去:远望水天一色,白帆点点,近看连绵不断的荷花香气袭人。山脚下,二、三十个古色古香的院落,依山向阳而筑,楼房瓦舍窗明几净。庄前扇面般展开的几百亩绿油油的水稻与碧叶白花相连,真是太美了!我要在这里逗留几天,尽情品尝这漫天的荷香。
我飘下山峰,落进了一个院落。在这家里一转悠:妈呀!他们也是太富裕了,真是丰衣足食啊。这里真是个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从这家人的嘴里,很快我便知道了:外人称这里叫桃花岛,居民们自称花山。这里住的都是花氏的本家,一脉相传。村子里果树成荫,欢声笑语,鸡肥鸭壮一片安静、祥和。
我在的这一家是一个大家庭。老夫妻俩都六十多岁,身板却很硬朗。三房儿子、媳妇还都生活在一起;孙子、孙女一大帮,一起怕要有二十来口,热热闹闹的。晚饭时,我看到他们的饭菜很丰盛,老人和儿子一起喝着小酒,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突然老人叹息着说:“老大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打儿媳妇哪?他也不顾儿孙、后辈们会怎么看他了!也不知道要给后辈们,留下一个好一点的念想了!”
老伴不以为然的说:“打顺手了呗!这又不是第一回了!他是长房长孙,谁又能当面说他?背后劝他,他又不听。谁跟那个媳妇多说一句话,他就会冷鼻子冷眼的不给人个好脸。弄的这么一大家子,都躲着那媳妇。可怜!那么年轻的一个孩子,受了这样的委屈,连个说道,说道的地方都没有!”
小儿子:“大哥也是,既不拦一下,也没有个态度。别人想说一句话,又又怕得罪他们兄弟几个。毕竟我们是兄弟,相处还早哪------五嫂的娘家人也不来管管,就由着大伯这样!”
媳妇:“嫂子是聪明人,肯定是没和家里说,怕父母白跟着伤心!她家里就一个兄弟,又隔湖渡水的这么远。这里又是这么一大家子的人!又都是一些说不清,道不白的家务事,来了除了气生,还能有什么哪?”
老人叹了口气,自顾的喝着闷酒。
看着老家伙,驱不散的愁容,我不竟联想到自己的往事,希望的火苗又从冰冷的心底复燃了。我知道:一个家庭的凝聚力就是亲情,是爱的力量。一个人工作的动力,甚至生命力,很大的部分也都来自于对亲情的回馈和爱的奉献。家里的亲情和爱,就是一个个脆弱的生命,最坚强的外壳。很明显的,这个媳妇已经失去了这一切!
第二天,我就跟上了一帮洗衣的长舌妇,很快就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这个花大有五个儿子,老幺去冬出湖捕鱼时,不幸遇到风浪被淹死了。留下一双儿女,媳妇也才二十几岁。花大姓花,心也花。媳妇这一守寡呀,他的心里就长了草:把自己的子侄们,也都当贼防着了。直弄的人人都不敢和这个媳妇说句话。可叹的是,婆婆也嫌媳妇碍眼,恨不得一脚就把她踢开才好,可是又舍不得家当和孙子。兄弟们也嫌她们孤儿,寡母的吃闲饭。分家吧?又怕她们也分去家产,以为这样一来,就是都便宜了别人。总之,这一家子人,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着是好了:看着碍眼,放了又怕吃亏;所一这个媳妇不管怎么做,都会有人嫌她------
最可恨的是老家伙,年轻的时侯脾气暴躁,打老婆就是随心所欲,都养成了习惯。现在就不自觉的全都用到了寡妇儿媳的身上了,依然还是威风不减。看他的那个样子,自己的感觉倒还挺美的,自己还挺能是的。真是的!
我心底里的希望在生长,就迫不及待的奔向她家。反正失败的次数也太多了,也不在乎这一回了,太阳刚一落山就急火火跑了进去了。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唉!又被孩子们看见了。几个孩子一起惊惊慌慌的跑去告诉爷爷奶奶:他们家屋里进来一个怪人。一身白衣服,拖着长舌头,扛着挂有绳子的大棒子,是倒退着进来的。问她是谁,她也不理我们------
两个老人相互看看,便被孩子们拉着到屋里草草的找找。当然是什么也没有找到,于是便训斥孩子们,以后再也不许瞎说了。
我伏在房梁上,暗自琢磨,看来这次大是有希望了。
晚上大孩子又把看到我来他家的事,告诉了妈妈——
媳妇便无声的落下了眼泪,凄苦的说:“妈知道:这就是——妈的出路呀!”
夜深了,媳妇搂着两个睡熟的孩子喃喃自语:“妈对不住你们了!妈实在受不下去了,只好去找你爸了!只有到他跟前,妈才能倒倒苦水!不是妈心狠,就这样把你那么扔下了!唉!——凭妈和你爸爸这些年来积攒的,妈再受点累,是能把你们拉扯大的。可是——妈没用,争不来这个机会!带着你们走,会有好心人帮着把你们养大——可是他们又不放。我一个人走,又舍不得你们,也舍不得你爸呀!我知道:只要我一离开这里,就会连回来看你们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我怎么能放的下心啊!
唉——我只有走了这条路:你们的那些叔叔大爷们或许会看在我这个苦命人,可怜的份上,都给你们一点照顾------”
她一直哭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自己找来一条绳,挂到了梁上。——直到她蹬倒了的凳子,把自己吊了起来,我脖子上的绳扣,才突然松开飞了过去。
我就这样解脱了,可并没有什么欣喜的感觉?真弄不懂,人为情而生,却又这么坦然的为了情——赴死——
我们都默默的陷入了沉思。
突然从暗处响起了一个女鬼的声音:“我正听得入神哪,怎么停下了?”
我们不由一起寻声向暗处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