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国地处淮河之滨,素有“中州咽喉,江南屏障”之称,这里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所以人才辈出,而最为出色的贤人,当属“淮南八公”。所谓淮南八公,指的是淮南王府内八名博学广识的贤士,八人分别为苏飞、目尚、左吴、田由、雷被、毛被、伍被与晋昌。八人得淮南王刘安招揽,不但参与了刘安所着的道学巨作《淮南鸿烈》的编纂,更作为刘安的王府幕僚,时常参赞王国政务,辅佐刘安处理军国大事。
八公中有长有少、能文擅武,其中最得刘安信任的当属伍被与雷被二人。伍被乃是德高长者,足智多谋,时常为刘安出谋划策,与淮南王亦师亦友,可称为刘安的“军师”。而雷被少年时虽是游侠,但与王府渊源很深,与刘安关系非同一般,感情更是深厚,所以十分得刘安信赖。这雷被非但学识渊博,见多识广,更有一手好剑术,淮南国内堪称第一,罕有敌手,便是放在九州四海之内,恐怕能稳胜过他之人也不多见,所以他也是八公中少有的文武全才。
张骞虽身居于京畿之地,但“淮南八公”名声之盛早已传播于四海之内,直如士人楷模,神仙人物一般。因此便是他,也有所耳闻。这雷被在八公之中,还是佼佼之辈,他又怎能不慎重恭谨的对待。
雷被听了他的问候,淡淡一笑,拱手从容道:“山野之人,才疏学浅,这八公的虚名,不过是好事之人编排出来的,雷被实在是受之有愧。”他气度不凡,虽是自谦,但是何人敢将之当真,轻侮于他?
刘陵见心爱之人单靠名号就镇住了京城中有名的才俊张骞,更觉甜蜜,在她心中,她的雷大哥便是世间一等一的伟丈夫。
雷被与张骞见过礼后,目光随即扫视在场众人,当他看向剧昶时,目光却徒然锐利,周身气劲也随之流转活跃起来。
剧昶也同样直视着他,双眼目光如剑气一般,两道青芒若隐若现。他的内力同样入翻涌的江流般涌出气海丹田,瞬间遍布周身百骸。
二人身上气劲同时活跃,气机遥相呼应,相生相克。二人不禁都谨慎了起来,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对方正是自己前些时日所交手的高手,剧昶可以肯定,雷被就是前些天从自己手下顺利逃生的黑衣人!
不相上下的两名高手间,武功气劲与境界难以作假,更何况二人师出同门,且师门一大本领还连于两瞳之上,因此对视一眼,便看出对方的底细。面对对方极有可能随时拆穿自己,突然发难的困境,雷被却面不改色,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一般,将目光转向他人,避开了剧昶的直视。
剧昶却也没有当场拆穿他黑衣人的身份,而是皱了皱眉头,不知在想着这什么。
他二人从对视,到气机运转,用的皆是师门秘法,便是武功高如浣君,也看不穿他二人已经相互试探,且已经了然对方身份之事。刘陵见众人都见过雷被了,微笑着说道:“贵客登门,妾却累诸位久候,实在是无礼,且请诸位入府歇息,妾命人备些酒菜,我们边吃边聊。”说罢,便作势邀请,将众人引入别馆。
众人进了别馆,之见这馆院翠竹林立,池塘清澈,可见游鱼。一条小径曲折蜿蜒,连通了期间数座淡雅的亭台水榭,很有些南国女儿家的典雅风尚。众人被刘陵引至一座较大凉亭,此亭毗邻水塘,晚风拂过,池塘波光荡漾,宛若撒满了一塘的琉璃。凉亭四面通透,清风穿亭而过,给亭内人带来了些许夏夜难得的凉意。
众人步入亭内前,便早有侍女下人摆好了干净坐席,燃起了清雅的熏香。看来刘陵一介女儿家,齐家治府却很有些手段,这别馆被她经营得井然有序,一丝不苟。
众人依次落座,侍女们便鱼贯端上酒菜,摆在众人面前的案上。待酒菜上罢,刘陵便开口问道:“郎官说有事来找妾,不知是何事?”
张骞转头看向她,回答道:“翁主殿下可知,臣受陛下钦命,调查鬼影杀手一案?”
刘陵一笑,回答道:“妾一介女流,不在朝堂之上,此事倒不是很清楚,但是想来以郎官的学识,定能不负陛下期待。只是不知,郎官此时提到此时,与妾有何干系?”
张骞听了,也是笑道:“臣先谢过殿下的吉言,殿下不知,臣等几日查访下来,正有些事需要翁主帮忙。”
“哦?”刘陵故作惊奇地问道,“郎官有何时需要妾帮助,但说无妨,妾一定知无不言,竭力帮助郎官完成天子命令。”
“那就多谢翁主了,”张骞说道,“是这样,前些时日,我与浣君姑娘追查线索到了城东一名老吏家中,同行的还有太后娘娘手下的游侠义纵,可就在那老吏家中,突遭一名黑衣凶徒偷袭,致使义纵身受重伤,我二人落入河水之中,才得以逃生。”
“后我等返回长安,又于宫门口再遭袭击,义纵再受重创,躲入宫门之中生死未卜,而光伯则与那黑衣人交手,黑衣人不敌光伯武功,落荒而逃。”张骞说罢,又看向刘陵。
刘陵却面不改色地说道:“宫门前有凶徒逞凶,此事我有所耳闻,但是郎官等人于城东被人偷袭,此事我就不知了,不过,郎官提起此事,需要刘陵做些什么?”
她仿佛想到什么有趣之事一般,莞尔一笑,说道:“剧侍卫乃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高手,他都捉不住的凶徒,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可帮不了郎官捉人。”
张骞听了,回答道:“翁主殿下说笑了,殿下千金之躯,借张骞个胆子,也不敢让翁主犯险,捉兄之事,自有我等负责。但是,如今殿下不用出力,也能帮到我等。因为殿下,很可能知道凶手身份,还望殿下能如实相告。”
“哦?这倒是奇了,郎官怎么能咬定妾定认识那凶徒?”刘陵微笑着说道,可她的眼中,却无半点笑意。
张骞同样一笑,一字一句说道:“因为那凶徒操着一口纯正的淮南国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