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不断的群山,在灰蒙蒙的薄雾笼罩下,像极了一幅浓墨淡彩的水墨画,这水墨画没有任何特点,仿佛画里画外都一个样子。
二人一直向西,走了约莫两个多时辰,在一个三岔路口,冰青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快到了。”
带着高季朝左面第一个路口走去……
说是路,可越来越像荆棘丛,冰青开始拿刀开道。
高季心中有一丝隐隐的担心,这往前走已经没有任何生灵曾经来过的痕迹,于是问道:“冰老板去过这个‘残魂坳’吗?”
冰青回头一笑,直了直身子表情夸张的说:“去过,那里是世外桃源,到处山花烂漫,天也是湛蓝的天太阳是火红的。总之,就像到了阳世一样。”
高季笑了,心里早已把冰青的描述变成图画:“是吗?我有点按捺不住了,咱们加快速度。”
终于越过了这块不短的荆棘地,在一个山间盆地前,冰青停下了脚步,拿出地图仔细查看,指着右侧山边三棵苍劲的古松说道:“就是这里,咱们已经到了入口。”
冰青朝着高季一伸手:“拿出来吧,这需要我来操作……”
高季虽然心里充满戒心,但到了这个时候就没有办法了。
拿出一个黄锦包着的包,打开后,里面是一张天雷符,打开天雷符,一块晶莹剔透的绿色玉牌呈现在两人眼前。
冰青迫不及待地上去就抓……
高季感觉到了不对劲,使劲往天空一抛,手里则紧紧握着寒光闪闪的匕首。
恍惚间,盆地里原来乱石嶙峋杂木丛生的景象,一下子变成了茸茸草地。
冰青顾不得这么多了,捡起玉牌塞进自己的怀里扭头就往回走……围着原地转了好几圈,可是并没有原来的一点痕迹,四面八方都是草原,完全换了天地。
高季小胡子上翘,用手捋着:“唉,聪明人呀,也许这里应该有一道门,而门口应该有一个什么装置,用玉牌打开后人一个一个进入,可如果那样就给一些人可乘之机,她们可以不进来,拿着玉牌扭头回去。”
高季停顿了一下眼睛扫着冰青接着说道:“而进去的那个人永远出不来了,那钥匙在连山阴城就变得价值连城。”
冰青此时心里特别沮丧,也没有了原来小姐般的优雅,猛然呸了一声:“小子,我是魂修练气四层,弄死你如踩死个蚂蚁,我既然和你搭伴,就是看在你是一个好人,而这连山阴城缺少的就是这个。”
高季并不生气,而是笑着说:“只能往前走了,你和我拴在一起,我虽然法力低微,但总可以互相照应。不过吗,我倒不认为你是一个好人。”
冰青坐在地上拿出一张很大的地图,趴着上面看了半天,和周围对照着,最后看了看太阳,似乎胸有成竹了:“跟着我,可别丢了,如果丢了那你就永远出不去了。
越往前走,气温越低,仿佛不远处有一座大雪山,多亏高季一直穿的就是春秋穿的厚衣服。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了约莫半天儿,也没见到什么灵草灵石或者任何生灵。
一股淡淡的腥味迎面而来,前面的草地里出现了一片片水洼。
在往前走,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沼泽。
想象中的世外桃源呢?怎么越来越荒凉啊?
正好遇到冰青略显紧张的目光,冰青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小伙子,别担心,我这里有地图。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这就对了,没人来更好,这里才能有各种珍惜灵草,富贵险中求,要想得到就得豁出去,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高季淡淡一笑:“我害怕了吗?本人进入阴间本来就是冒险,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送命的准备,呵呵,不是我害怕了,我是觉得你好像心里没底。”
冰青回眸一笑:“不要和我开玩笑,我的年龄比你奶奶都大,在你的面前我就是你的保护神,你要听话,否则小心我甩了你。”
高季撇了撇嘴终于没有发出声音,毕竟人家是练气四层。
两个人围着大沼泽不停地走,试图找到一条跨越过去的通途。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多时辰后,面前的沼泽中,仿佛一瞬间突然冒出来一条笔直的小道。
这条小道非常平坦,表面呈现一种暗淡的粉色,一看就是人工修建的,一眼望去直通天地线。
冰青双手一拍:“‘泥海天路’,就是这条路,如果不跨越沼泽,就到不了残魂坳的中心地带,在外围是找不到灵草灵石的。”
两个人迫不及待地踏上天路。
平坦的路走上去非常让人惬意,心情也变得舒畅,高季笑容灿烂地看着冰青,这还是高季第一次表现的这样轻松:
“冰青老板,听您的意思,你这茶楼开了五十年,那你在这里滞留的时间绝对不会少于五十年,是犯了什么样的滔天大罪才遭到这么严厉的惩罚呀?”
“五十年,不多。我已经在这里等待七十多年了,还差五十多年就可以再世为人了。
按照这里的判决,我要托生四世各种畜牲,我这么干净利落的人怎么会当畜牲呢,所以宁可时间翻倍也要留在这里等。”
高季看着眼前这个面相和善的小女子,后背不禁冷风嗖嗖,说的轻描淡写,其实是罪恶滔天,看来这种人是只能交易不能合作的。
冰青一眼就看出来高季的心思,抿嘴一笑:“江洋大盗,杀人放火,不忠不孝,或者是血流成河……
我知道,在你的心中我并不是什么好人,可如果要合作,我在这里又找不到一个好人,遇到你这个度阴来的实属不易,那么我就给你讲一下我的故事。
我是个没有福气的小女子呀……
三十多岁,无子无女,丈夫又突发重病先我而去,我自己在小山村里寡居,没有男人顶门立户是何等艰辛那!”
这句话,彻底把高季的心给撼动了,自己修仙上山这十年,妻子叶彩何尝不是如此呢?如果自己在家,那两个畜牲也不会害死她。
一股同情心夹杂着对妻子的歉意,转移到面前这个女人身上,高季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兴许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十恶不赦。
冰青接着说:“家里的房子漏雨,早就该修了,我就雇佣了游走乡村的五位瓦工,每天尽我所能好吃好喝,可没想到,这几个人看我模样好,而且又好说话,半夜一个一个轮流把我给那个了……
你知道我的感受吗?羞辱、愤恨、无能为力,最后化作滔天怒火。
在他们第二天回去的时候,走到绳索桥的中间,我用柴刀把绳索砍断,这几个人都掉了下去……
那下面可是深不见底的滔天河水呀!五条人命,五个家庭……哎!虽然是罪有应得,可是我也因此犯下重罪。
这就是我滞留在此的原因。”
高季眉头紧锁,摇了摇头,感叹地说道:“看来这城里的人也不都是很坏,最起码你是情有可原的。”
这时候,两个人已经在这个狭窄的通道上行走了一个多时辰,正是前后都望不到头的时候,沼泽中开始出现各种动静。
一开始是一些癞蛤蟆,继而是鳄鱼,再往后则出现像牛一样大的怪兽,一只只瞪着浑浊的大眼睛盯着两个人,争先恐后地往小路上撞。
小路虽然只有三个人并肩宽,沼泽的水位也几乎和小路齐平,但那些怪物快速冲撞却无法上来,两个人虽然心中紧张,但只要不掉下去就没有生命危险。
就在两个人战战兢兢,不知这条路到底有多长的时候,路中间,突然堵着一个庞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