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柔和生动,没有敌意和冷漠,只是像一个老朋友一样,平平淡淡地和顾十安说:
新年快乐。
顾十安觉得恍惚,他站起身,走到白笙寒面前,“你说,从我的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顿了顿,他低下头看她,醇厚低哑的声音直击灵魂,“那你又何尝不是呢?”
白笙寒抬眸对上他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了几秒钟,然后相视而笑。
他们俩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在思念那个人。
恙恙第二天醒来,发现偌大的城邸又只剩下顾十安一个人,他扯着顾十安的裤腿,“粑粑~~姨姨呢~~”
顾十安将恙恙一把抱起来放在椅子上,“姨姨有工作要忙,已经回去了。”
“姨姨过年~~也要上班咩~~”
顾十安把早餐端到恙恙面前,“是,姨姨工作很忙。”
恙恙认真地点了点头,乖巧道:“我知道了,粑粑。”
姨姨昨晚吃饭的时候,给他留了电话,他本来想一会给姨姨打电话的。
可是姨姨忙。
他不能打搅姨姨。
白笙寒离开九州帝国之后,就去了无垢。
白一那次受的伤很重,养了一年多也不见好转,白二几个人带着白一四处求医都无果。
白七不忍心看着白一就这样走向死亡,便私自联系了白笙寒。
两人此时站在无垢的海边,海浪不停扑打着金色的沙滩,远处的海水和天空几乎要融合为一色,神秘又鲜活。
就像无垢一样。
“岛主,有没有什么办法救救大哥?”白七红着眼,近乎哀求地看向白笙寒。
白笙寒看向有些汹涌的海面,神情却很是平静,“一年多前,我已经把我全身上下所有的治愈系异能都给你了。”
她抬起手,手心里聚起各种颜色的异能之气,却独独没有绿色。
不然她的毒也不会这么久了还没解。
白七哑然,他此时此刻恨不得替白七去死。
他拳头狠狠砸向自己的胸口,一脸的自责和无奈。
“这不怪你。”白笙寒侧眸看他,“有的人注定只能陪你走一程而已。”
她也无能为力,季凌澈当时攻打无垢,确实是下了死手的,白一能留一口气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的治愈系异能恢复是在两年后,如果他能挺到那时候,我会救他。”白笙寒想了想,还是说道。
其实不光白一要挺,她也要挺。
说完这句,她也不去看白七的脸色,用了瞬移的异能很快就离开了这里。
回到季城自己的房间,白笙寒扑倒在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她挣扎着爬去浴室,然后趴在马桶边上干呕,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但什么也吐不出来。
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痛,而且发作的间隙越来越短。
刚一开始,她还有在季凌澈身上搜到的止疼药,可后面越来越严重,止疼药根本起不了作用。
两年。
她可能撑不过。
白笙寒其实心里清楚,季凌澈当年那么痛快地答应她的条件,并且那么痛快地帮顾十安解蛊,完全是因为他也知道这毒的厉害。
红莲焚心。
她能感受自己心脉的受损,也能感受到这种受损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腐蚀着她的全身,乃至四肢百骸。
好痛。
“看你这副死人样子,我都有些心疼你了。”话虽这样说,但白玉的语气却看不出半点心疼。
甚至有些戏谑。
白笙寒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她抬起眼眸,“死也是一起死。”
谁都逃不过。
白玉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白笙寒临死之际,身体会非常的弱,到时候白玉就可以趁虚而入,完全掌控身体。
过了好长时间,白笙寒才从浴室里出来。
“城主大人。”门外有人敲门。
白笙寒整理了一下衣服,抬了一下手,指尖红气一闪,门就自己打开了。
白笙寒坐在沙发上,看着进来的人。
这是季苗,今年30岁,在普遍长寿的季城里,30岁就相当于外界的十几岁,还是个小丫头。
季苗是白笙寒半年前挖到的好苗子,异能等级很高,天赋也好,白笙寒半年里日日把她带在身边。
“大人,您还好吗?”季苗给白笙寒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捧上。
“还好。”白笙寒接过水喝了一口,胃里的翻江倒海稍稍好了一些。
“对不起大人,我没找到解毒的办法。”季苗自从知道白笙寒中了红莲焚心,就一直泡在季城的各个藏书楼,资料室。
结果全都不尽人意。
这个毒,是真的没办法解。
“我把城主权限给你,不是让你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有用的事情上。”白笙寒脸色微沉,眸光微凉。
季苗低下头,恭敬道:“季苗不想大人死。”
白笙寒哑然,她扯了扯唇角,“现在你也该死心了,红莲焚心没有解药。”
季苗没有说话,只是眼眶一红。
“行了,去忙去吧。”白笙寒挥了挥手,示意季苗出去。“季城的大小事务如今都交给你,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白笙寒在房间里缓了一会,才迈着步子去了季城的暗牢。
季凌澈被她关在那里。
白笙寒走进暗牢时,被禁锢在椅子上的季凌澈抬眸看向她,看到她消瘦的身材和愈发病态的脸,他恶劣地勾了勾唇角,“你来了。”
他手被特制的绑带固定在扶手上,他只好动了动手指,“看你过的也不怎么样。”
白笙寒手里聚起红气,眼神平静地如同一只正在捕猎的狼王,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种平静只是暂时的,一旦捕猎成功,她的血液都会不受控制地沸腾。
因为此时此刻,她把身体的一半主导权交给了白玉。
白玉恨极了季凌澈。
所以当白笙寒的红气开始折磨季凌澈的时候,她的眼神逐渐兴奋起来,狂风暴雨般的愤怒全部砸入异能,折磨得季凌澈阵阵哀嚎,血肉模糊。
“季凌澈,当年你就是把我这么锁在一个小黑屋里,不给我食物和水,只有我跪着叫你一声哥哥,你才愿意施舍一点食物给我。你人前是温柔得体的兄长,私下却是猪狗不如的混蛋,你让人羞辱我,欺压我,把我和毒蛇关在一起,任由它们撕咬我,吞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