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个好地方，整个空间都给人异常压抑的感觉。
因为有系统的缘故，宁小如对各种负面情绪特别敏感。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个地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庞杂繁多，扑面而来，以至于她都无法分辨出那都是些什么，但是没来由让人压抑抑郁，甚至要崩溃。
宁小如强忍着这种不适抬头看神树，可这神树虽说长在海底，但太高了，目光所及之处，尽皆一片黑暗了，但是她知道那不是神树的尽头，似乎看不到尽头。
她朝神树走近了一点，突然身子就僵住了，不仅仅动不了，还疼痛难忍，这突如其来的威压太过骇人，毫无征兆就让人毛骨悚然，感觉下一秒就提不上气来了。
好在这浓重的威压来得迅速，去的也迅速，悄无声息就消失了，宁小如身上的痛也瞬间消失，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她清醒的知道自己刚刚差点要了命，毕竟神魂震颤那两下她可是清晰的感受得到。
自从识海被扩张以来，她的神魂尤其稳定，很久都没有这么动荡过了。
宁小如察觉到了危险，意识到不好，她这才回过神来，忙回头往外走。
刚刚怎么就莫名其妙进了这个奇奇怪怪的门呢！
那种没来由的熟悉感也已然消失，那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来修真界这么久，什么幻境她没经历过。
谁知她刚走到门口，身子突然腾空，整个人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控制着，往后面飞去。
宁小如惊叫大呼，可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的眼睛长在哪？还没有看到我？”
宁小如愣了一下，这里怎么能有顾玄觞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找过去，这才发现了半躺在树下的顾玄觞。
此时的他上半身倚着树干，眼睛都没有睁开，纯黑的衣袍跟墨色的长发融合在一起，衬的他的冷白肤色更是白了两个度。
不知道为什么，宁小如总感觉此时的顾玄觞整个面容似乎更精致了一些，看起来更像少年了。
纯黑的衣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上面时不时的有紫金色流光闪过，宁小如对于符篆捕捉的很快，她能看得出来那是些繁复复杂的符篆图文。
这一点也不奇怪，顾玄觞的衣袍很多，但是件件都是法宝，只是平时看不出来而已。
不知道现在怎么回事，这法宝像是隐隐被激活了，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大师兄？”
宁小如落在了离顾玄觞两步之遥，她挪了两步走到顾玄觞跟前小声的喊道。
顾玄觞闻声慢慢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人，什么话都没有说。
宁小如跟他对视，那双幽深的紫眸里，有一种怪异的的感觉。
宁小如跟在顾玄觞身边时间已经不短了，他往常的情绪算是比较稳定的，虽说喜怒常不形于色，可她自认能窥得出几分他真实的情绪。
可此时，宁小如只觉得空洞。
顾玄觞给她的第一个感觉便是空洞，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宁小如一惊，脑海里各种思绪闪过，心中警铃响起，这会不会不是真正的顾玄觞，有人变作顾玄觞的模样入了她的梦？
要说有大能能悄无声息的躲开天玄宗的结界进到死生界来，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她下意识的起身往后退，可身子刚刚站起来，就被一股力量给带着往下面砸了下去。
宁小如大叫不好，但她的力气完全无法抵抗这股力量，只能任由身体落了下去，待身下温暖坚实的触感传来，她才缓过神来。
她落进了一个怀抱，一个真实的怀抱。
“大师兄，真的是你吗？”宁小如不敢相信，眸子里还带着疑惧，有些惊恐的看向顾玄觞。
顾玄觞没有理会她，而是抬起一只手。
宁小如这才发现她从一进门就感受到的那些压抑和不对劲是来自哪里了。
就在顾玄觞抬手的瞬间，缠绕在整棵神树上的黑气丝丝缕缕，瞬间凝聚起来变作万千光华钻进了他的掌心。
就在这黑气变作的光华钻进他掌心之后，顾玄觞眉头肉眼可见的皱了起来，喉间涌动，最后传出了一声低低的闷哼。
很痛的样子。
修长的指骨因为握紧而变得惨白，那双紫眸氤氲出蒸腾的紫雾，浓重的紫色仿佛成了森然的黑色，慢慢的便可怖起来。
他没有说话，能看得出来，他在极力的克制着身体里横冲直撞的庞大灵力。
宁小如担忧的看着他，看到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知道他想来是痛极了。
看到他痛到脸色都已经没了血色，宁小如下意识的握住了他的手掌，掌心相接的瞬间，宁小如身子像是过电般抖了起来，剧痛仿佛排山倒海的海啸，铺天盖地向她袭击了过来，没有一点退路，没有一丝空间。
伴着疼痛的，是那种让人极度崩溃的压抑与抑郁，杀戮，凶噩，阴暗，暴戾，憎恶，夹杂着众生疾苦仿佛滔天的巨浪一整个将她完全吞没。
宁小如只觉得自己仅仅存了一丝意识，这丝意识也是巨浪里飘着的一片树叶，随时都会被打碎，消失。
就在她完全承受不住的时候，顾玄觞突然将她推开。
两人分开的瞬间，宁小如整个人瘫软了下来，身子像是没了骨头，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顾玄觞看着已然没了形象的宁小如，慢慢抬起手掌抚了抚她额上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怎么这么莽撞，谁给你的胆子？”
宁小如脸煞白煞白，嘴巴张了几下都没有发出声音，过了会儿她才抖着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不了堕魔。”
堕魔？
语气轻松的像是在说闲话，东家长李家短那种，可这两个字仿佛炸雷在宁小如脑海里一阵轰鸣。
“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