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凌空，一路走回澄园，叶芷昔热的汗流浃背，嗓子眼都在冒火。
明明已经入了秋，可天气还是热得让人烦躁。
望着竹鸢递过来还冒着白气的茶，她心里无比想念现代那些夏日饮品。
“你去取些冰过来，另外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水果，都拿一些。”叶芷昔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
虽然借用了原主的身体，但是这么苦涩的茶，她还是喝不惯。
“冰？”
竹鸢皱着小脸，为难的紧。
冰可是金贵的东西，再说了，这都入秋了，哪还能找到冰渣子。
“小姐，这都入秋了，府里没冰。”
就算有管事的也不会给。
叶芷昔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朝着竹鸢摆了摆手。
“没有算了。”
在古代，冰块可是稀罕得很，不是家家户户都能用得起，而且现在已经入了秋，储存的冰块几乎用完，就算还有也只够皇家使用。
好在医疗空间的冷冻室里面有，可以完美复刻茶某悦色。
“对了，账本送过来没有？”
“没有！”竹鸢摇头。
话音一落，一个长得精瘦的妇人走了进来，怀里还捧着零星几个账本，皮笑肉不笑的望着叶芷昔。
来人是孟氏近身伺候的李嬷嬷，孟氏的私库就是她负责打理。
“大小姐，夫人让奴婢将先夫人陪嫁的铺子账本给您过来，您若看不懂，奴婢可以念给您听。”
“不用，拿过来给我。”
李嬷嬷将账本递过去，竹鸢接过送到叶芷昔面前。
“就两本？”
数十家铺面，十多年的账本，垒在桌上少说也有小一尺高。
可竹鸢手中那不过半寸厚的本子，能记下数十年的账目？
孟氏未免太贪心了。
叶芷昔抿着唇，神情凝重。
李嬷嬷没有看见叶芷昔难看的脸色，自顾自的解释道：
“大小姐，您是有所不知。
先夫人陪嫁了不少铺子，可夫人离世后，铺子就没人管理，那些掌事的生了贼胆，带着银钱跑了。
夫人也是没有办法，只好卖掉一些产业，才能勉强维持其他剩下的铺子。”
“这么说，我娘还能留下这些东西，还要感谢大夫人了？”
“其实姑娘不必仔细查看，先夫人的铺子不在闹市，庄子又长不出什么庄稼，每年都没什么收成，这些账本上大多都是赤字，您看了也是白看。”
叶芷昔倏然抬头，清明透亮的眸子，一记冷光迸射而出。
“你在讽刺我？”
“奴婢不敢！”
李嬷嬷被盯得心里一悸，低头垂眸不敢再言语。
叶芷昔不再理会她，盯着桌上的账本若有所思。
别以为她不知道孟氏动的什么心思。
赵嬷嬷说过，云挽月陪嫁的铺面大多都是很赚钱的行当，有绸缎庄，有胭脂水粉铺子，还有点心铺子。
陪嫁庄子的土地肥沃合适种植各种庄稼，果树，只要好好打理又岂真会如李嬷嬷所说的那样。
“账目太多，姑娘还是回房慢慢看，这会儿日头正盛，容易看坏眼睛。”
李嬷嬷有些心虚。
“无妨！”
叶芷昔将账本全部摊开，上面的账目诚如李嬷嬷所说大片大片都是赤字。
为了填补亏空，甚至还将最赚钱的几个铺面给卖了。
看样子，十年的时间，孟氏早已经将这些据为己有。
不过没有真凭实据，孟氏只怕不会说实话。
“东西放着，你可以走了。”
“是！”
李嬷嬷还以为叶芷昔能看出什么名堂，吓得后背阵阵发凉。
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应对，没想到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哼，还以为能有多厉害，原来是只纸老虎。
虚惊一场！
她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转身离开回去给孟氏报信。
等李嬷嬷走了以后，叶芷昔才将账本合上。
“小姐，赵嬷嬷不是说咱们夫人的铺子都是很赚钱的，账面上怎么都是赤字？”
叶芷昔揉了揉酸痛的腰，起身绕着账本活动筋骨。
“早上我们去的凌烟阁绸缎庄和米粮铺子，还有脂粉铺子都是我娘陪嫁，去的时候里面就已经人来人往，足以说明这两家铺子生意很好，可你把这两家的账本找出来看看？”
竹鸢找到两家铺子的账本，打开一看眼睛都看直了。
难怪小姐要见了赵嬷嬷再出门，原来是去一探虚实。
“明明生意很好，账上怎么还是红字？”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做的假账。”
赚的银子全都进了孟氏口袋。
竹鸢惊恐瞪大眼睛，大夫人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先夫人这些陪嫁日后都是大小姐的添妆，她不怕有朝一日事情会穿帮吗？
叶芷昔像是看穿她的想法，轻笑一声。
“她就没打算让我嫁人，自然不担心会被人发现。”
“那就这么算了？”
“算了？”
怎么可能！
叶芷昔冷冷一笑，“我要让她怎么吃下就怎么给我吐出来。”
“行了，账本收起来吧。”
得想个办法让孟氏自己把证据交出来才行。
……
李嬷嬷回到孟氏住处，孟氏便内堂伺候的下人都潜了出去。
“小贱人怎么说？信了没有？”
孟氏拧着眉，攥着手坐在偏榻上。
李嬷嬷抿唇一笑，“大小姐识不得几个字，文章都读不全，没有人教导又怎会看得懂账本。”
她教了二小姐看了这么多年的账簿，也未见二小姐学会多少。
“那庄子铺面的地契问了没有？”
“没有。”李嬷嬷摇头，“或许真是您多心了。”
“你虽说得有几分道理，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有了前车之鉴，孟氏如今也不敢小瞧叶芷昔，却又觉得李嬷嬷说得有些道理，一时间也有些茫然。
“明日你去几个铺走走，跟里头的管事通通气，莫要让那小贱人找到什么证据。”
“老奴明白。”
主仆二人刚说完话，外头就响起了管家的声音。
“夫人，晋王府派人送拜帖来了。”
管家刘昌是李嬷嬷丈夫，夫妻二人都是孟氏的心腹，深得孟氏重用。
孟氏正了一眼李嬷嬷。
李嬷嬷微微颔首，起身开门走出去。
“晋王府的拜帖不送给老爷，怎么送到夫人这里来了？”
管家将拜帖交给李嬷嬷，“老爷已经过目，让我给夫人传话。晋王明日拜访是为了商定婚事，老爷不懂这些繁文缛节，让夫人全权处理。
更何况，晋王亲临，若是怠慢，得罪不说，二小姐日后嫁过去恐怕也难得晋王欢心。”
“我知道了。”
李嬷嬷拿着拜帖将丈夫打发走，然后折返回去。
如果晋王不是残疾，二小姐这门婚事可谓是美满良缘，可惜没有如果。
二小姐想要的从来不是王妃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