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春在乱花深处鸟声中。弱柳从风,轻衾沾巾。
霍予兮睁开朦胧睡眼,帐外传来了阵阵熏香。闻了闻,问道:“可是苏合香?”
采苓回道:“正是苏合香。”
霍予兮连忙坐起:“换成沉香配以叶子香。把那件带回来的白色长袍拿来熏衣。”
采苓神情讶然:“小姐不会是想……”
霍予兮打趣道:“知我者采苓是也。”
采苓眉头一皱,一脸怯懦道:“小姐这样子不好,少爷让我看着你。我不能让你去。”
霍予兮听完立马杵了采苓的脑袋:“没有我你怎么过好日子啊,要不你给我想法子挣钱。爹爹在京城这么多眼睛,不好有副业。我要是再不努力,以后怎么办?”
霍子兮看了看,一脸无奈道:“我就是去看看,万一捉了人家的小辫子,还能捞一笔。你家小姐可没那么容易输。”
不久,霍予兮头戴长翅帽,身着青玉色绣纹长袍,俨然一副富家子弟的模样,采苓也换了一身小厮的衣服。
霍予兮连忙说:“别忘了把银子带上。”
采苓点了点头,连忙去拿盒子打开看了看问道:“小姐准备带多少?”
霍予兮想了想:“一千两。”
采苓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咽了咽口水:“小姐这太多了。”
霍予兮不以为然:“反正也快没了,大不了我去求求母亲。“
采苓一脸担心:“那小姐我们怎么出去?”
霍予兮眼睛一转:“后院以前有个小门,杂树丛生。我怕别人发现,就做了机关。除了我,别人打不开。”
采苓眼前一亮:“原来小姐早有打算,看来奴婢白担心了。”
转眼,到了后院。采苓发现确实隐蔽,要不是霍予兮指了指,还真发现不了。
走到涌路街,霍予兮看到街上雕车竞驻,罗绮飘香。不多时,停足而立,映入眼帘的是易庄坊几个字。
霍予兮刚进门,便听到三教九流在大声喊叫:“大大大,小小小。”
还有的在闹:“今运气真是背,爷明儿再来。”
霍予兮随意找了个座位,看着赌坊的形形色色。只见一八撇胡子,一脸笑意地说:“买定离手,概不赊欠。”
随着骰子落定,所有人都凝神静气。
霍予兮听到了声响,神色斐然。挑了挑眉对采苓说:“看来今天来对了。”
采苓看着霍予兮一脸神态,想着还没赌,小姐怎就高兴起来了?
只见那人掀开骰盅,胸有成竹,脸上神色自若地说:“是大。”
一时间众人接连失意,垂头丧气。只见那人一脸笑容,快速将筹码揽入怀中。
只见霍予兮慢慢说道:“阁下这般下作,枉顾了易庄坊的名字。”
那人闻声看去,只见少年青涩的模样。眉头一皱,不明深意地说:“公子为何这般说辞,可是想找易赌坊的麻烦?”
霍予兮拿起骰子,随即摇晃。一阵声响接而落桌,拿起筛骨,对着掌柜的说:“送给掌柜的,掌柜的里面看。”
掌柜拿起筛蛊,定睛一看,全部粉碎。只是里面多了三个方形铁柱。
掌柜的神色慌张,不知如何是好。
看罢,急忙问:”兄台如何称呼?不知今日到我这来是何意。我看公子仪表堂堂,今日看透不说破,想来并不是结仇的。“
霍予兮嘴角微笑:“在下来这自然是为钱,不知掌柜的可否与在下赌一局,筹码一赔一百如何?”
掌柜的一听,这赌注从开业以来未曾有过。连忙说道:“不知公子筹码多少?”
霍予兮面色从容:“在下初来京城,带的不多。只一千两。”
掌柜的听了,眼神不定。笑着说:“公子好大的胃口。公子随我来,楼上雅间定胜负。”
霍予兮随着掌柜上了厢房,不多时,迎面走来了一位少年。身着降红花鸟兽纹,神色淡然:“在下丁尹,听闻公子胃口好,特来请教。”
霍予兮微笑:“请。”
丁尹闭眼而立,杨晃着细细听着手中的骰子撞击的声音。摇晃立稳后乐道:“只要公子比在下点数大,就算赢。”
霍予兮听了,笑着道:“是不是只要所见到的点数比公子大就可以?”
丁尹一脸自信道:“这是自然。”
二人双双打开,映入眼前的是三个六和两个六外加一个斜立着的骰子,可以清楚的看到两个面骰子的点数。
打开的一瞬,丁尹五雷轰顶。
霍予兮噙着不易察觉的微笑道:“承让了,丁公子。”
一旁的掌柜的见状只觉得今日这人是志在必得,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丁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可以这样做,还有没有赌法了?
霍予兮正了正身子,悠哉道:“丁公子,该兑现了。”
没多久,掌柜的进了门拱手说道:“公子好手法。我家主子想请公子喝杯茶。”
霍予兮一听,看来背后的人终于要出现了,想了想转身去了隔壁厢房。
厢房内,一男子负手而立。俊秀的脸噙着邪魅的嘴角。剑眉凤目,身长七尺。身着靛蓝色绣着银线流云纹长袍,乌发缠丝。腰间蛛纹带,系着珠玉。
霍予兮看着身前的人,眼神有些恍惚和黯然,不解缘由。
眼前的人好像看出了霍予兮眼底的异样,不觉想了一会儿。
霍予兮冷道:“想来公子请我来不是单纯的喝茶吧!”
胤琛抬手斟茶不语。
霍予兮有些看不透此人,恼怒一声:“看来公子是不想让我拿走筹码了?”
胤琛眸中兴起了玩味的眼神挑眉道:“没想到姑娘赌艺这般厉害。”
霍予兮心中一惊,竟看出了她是女儿身,神色淡然冷声道:“公子怎知我是女儿身。”
胤琛微眯了眼,抬步走到霍予兮身边,看了看霍予兮的脖颈和耳垂。
霍予兮皱眉不悦,下意识地躲了躲。
胤琛看她有些窘迫,轻笑说:“男子可没姑娘如此肌肤和身段。”
霍予兮只觉得此人言行如此乖张不羁,要不是还得拿到他手里的钱,早就暗自下针了。
霍予兮抬眸抬头对上目光,不解地问:“公子到现在也没说清楚我的问题。”
胤琛轻笑道:“放心,我既接了你的赌局,自然是算话的。丁尹,把银票给她。”
霍予兮接过银票,垂眸眉眼舒展:“公子果然信守承诺,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胤琛嘴唇轻启:“老黄,送客。”
不多时,身后的侍卫小声说道:“殿下,可要追回银票?”
胤琛邪魅一笑:“不用,你去查一下她,全部信息无一遗漏。”
沉山听闻,应声道:“属下这就去办。”
出了赌坊,霍予兮甚是高兴,拉着采苓逛东逛西。一旁的采苓至今没有回神,不安地说:“小姐,今天你用一千两换了十万两,万一那人报复你怎么办?”
霍予兮不屑,有条有理地分析道:“刚才那人你也看了,若是真不给银票,当时就把咱俩按住了。况且,他也未必就扛得住我的针。”
采苓想了想,觉得小姐说的在理,也就释然了。回到府上,霍予兮准备去看望母亲。
进了东厢房,朝着朝晖阁走去。
进入房门苏氏见了霍予兮,放下女红轻声说:“刚才不见你身影,去了哪里?”
霍予兮自然不能说,只说了去街上逛了逛。
苏氏又言:“今日府上接到了皇后娘娘的帖子,说是明日有赏花节。”
霍予兮不解地问:“府上好像和皇后娘娘关系并不熟稔,为何会给府上下了帖子?”
苏氏嘴唇轻抿着想了想道:“应该是你爹爹回京,听闻你也回来了。去的都是京中官家小姐,索性就带上你了。不然怕人说了闲话。”
霍予兮又问:“除了皇后娘娘,可还有别的娘娘?”
苏氏摇了摇头蹙眉道:“这个不知道,想来应该还会有吧。”
霍予兮听完,想着既然第一次下的帖子,必然是要去的。霍予兮出了厢房,把消息告诉了采苓。
采苓一脸兴奋:“小姐要去宫里?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去了?”
霍予兮对着采苓问:“去宫里就这般开心?”
采苓晃头晃脑:“当然了。还能看见皇后娘娘自然极好的。”
霍予兮叹了口气:“明天定是要早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