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予兮听完他的话,顿时觉得就像是经历许久的寒冬凛冽等来的春日消融般暖人心田。心中犹如春日含苞待放的花蕾,悄然在心间绽放。心之所动之余目光忽然之间变的坚毅,肃声道:“二殿下谬赞了,臣女虽然比不上咏絮之才,但是也不过希望能在爹爹身后尽份孝心。若是二殿下能顾怜家父,臣女定然铭记今日之恩情。”说罢,直言起身,拱手作揖。
由衷之言溢于言表,一番粲然妙论后,胤承神色有些动容。没想过今日她是怀着什么心情说出这番言语,就好像沉默了许久的冰山突然消融,亦或像漂浮了许久的浮萍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让人生怜。
胤承抬头望着她,柔弱的身躯不禁想要起身去安慰,又觉得极为不妥,便冷静下来,神情一如既往柔声说道:“霍姑娘严重了,霍将军是忠良之将,你能如此大义本就是我朝之福。若说感谢还是应该我感谢你才对,只是霍姑娘以后不要在这般客气了。”
霍予兮内心也柔软了起来,只觉得今日的事有些出乎意料,似乎比之前计划的还要顺利,心情也跟着愉快了不少。便笑道:“二殿下待人如此宽宥,是臣女之幸了。”
胤承见她好似没了之前的严肃,便犹豫道:“你今日是不是要同齐安一起去集市?”
霍予兮将手臂抬于桌案,双手托腮道:“恩,和仁公主我们说好今晚会出宫看看。”
胤承睫毛微动,嘴巴翕张道:“为了安全,今晚我同你们一起。毕竟宫外人员混杂,若是无人跟着我也不放心。”
霍予兮闻言微微抬头,眉毛微挑道:“二殿下若是不放心,我就让霍府的暗卫跟着好了,而且我哥哥和萧公子也在宫里,让他们跟着也可以。”
胤承暗自叹了口气,又觉得她实在是考虑的太过于周到,便说道:“无妨,若是那么多人跟着反而惹人注目。只我一人足以,跟在你们后面有个照应。”
霍予兮点了点头道:“恩,二殿下说的有理。只是我们若是在一起,恐怕就顾不上二殿下了,二殿下别烦就好。”
胤承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只在身后,你们随意。若是需要,尽管开口。”
霍予兮说到这里,环视了四周便说道:“这个地方倒是个游湖的好去处,二殿下喜欢这里?”
胤承起身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的绿荷道:“不过是我母妃和父皇常来的地方,自母妃去世后,父皇就不准寻常的人过来了。除了我和齐安,旁人基本不会来。”
霍予兮听了这话收了笑脸,有些疑惑道:“这里叫芙蓉榭,那为何叫这个名字?”
胤承看着还未开放的芙蓉道:“我母妃生前喜爱芙蓉,父皇就命人建了这芙蓉榭。这湖的周围都是芙蓉,下面的桥叫鸳鸯桥,湖叫鸳鸯湖。”
霍予兮不禁感叹这皇帝真是用情至深,也算是情根深种了。既然如此,还能收这么多妃子,现如今照样是欹枕钗横云鬓乱。
霍予兮觉得此时应该说些什么,便安慰道:“可见皇上对淑妃娘娘是用情至深,直到现在还不曾忘记。”
胤承转身看着她,发现她的神情里又一丝的同情,便失笑怅然道:“霍姑娘可是在安慰我?”
霍予兮正思索出神,见他这么问,不禁有些心虚道:“二殿下说的哪里的话,臣女怎么能是安慰殿下呢?臣女是觉得皇上当初能大费周章建了这么美的地方,想来皇上心中自然是爱重的。只是身为帝王,自然也是要雨露均沾的。皇上不仅是一个人的夫君,也是这个天下的君王。”
胤承摇头笑道:“霍姑娘这番言论若是放在自己身上怕是说不过去吧。”
霍予兮神情怔了怔,犹如被人泼了冷水。便悻悻道:“二殿下怎么说起臣女来了。臣女又不是娘娘,自然不会这么想了。但是若是身为娘娘,这么想是应该的,也是必须的。臣女不过是站在娘娘的角度上说罢了。”
胤承眼中有一些恍惚,双手握在身后,视线向下看着轻声道:“是啊,身份这东西有时候是一种束缚。”
霍予兮不知该如何说,只是点头道:“凡事皆有两面,有好亦有坏,二殿下不妨往好处想想。比如今日这芙蓉榭不是谁都能来,这不臣女今日有幸能见到这么美的景,还是托了二殿下的福。”
胤承会心一笑道:“霍姑娘客气了,今日说了许久,齐安估计已经起来了,我们走吧。”
霍予兮缓缓起身,笑道:“走吧,去晚了公主又该怪我了。”
两人一同走至望安阁,迎面撞上和仁公主。和仁公主见两人一齐归来便问道:“二哥怎么来了?”
胤承抬头笑道:“不过听说你们和齐安今晚会出宫,我放心不下,同你们一起。”
和仁一听,有些惊讶连忙说道:“二哥平时可是大忙人,没想到今日这么悠闲。也好,今日二哥就当个护花使者吧,辛苦了。”
胤承点了点头,望着望春阁道:“你们去叫齐安吧,我在这等着。”
和仁携着霍予兮进了望春阁。
只见等了一会,顾婉茹迎面走来。见到胤承道:“胤承哥哥可算找到你了。”
胤承看了一眼,轻声道:“有什么事?”
顾婉茹连忙上前,笑道:“今日本来是去你那里找你的,后来听婢女说你到齐安公主这里了,便过来寻你。今晚你可有时间,我想着今日宫外甚是热闹,想让你陪我一起去。”
胤承蹙了蹙眉道:“今日我不便,你另外找人吧。”
正说着,只见三人笑着走了出来。霍予兮迎面撞上顾婉茹的眼光,再看看胤承,觉得有些尴尬,便忙低着头。
齐安见状,便问道:“哥哥这是?”
顾婉茹见状,连忙走上前几步,将身子向胤承的手臂方向靠了靠道:“齐安妹妹,我是来找胤承哥哥的,正想让他陪我出去呢!怎么,齐安公主也要出去?”
齐安斜了一眼胤承,问道:“哥哥可是要和顾小姐一起?”
胤承向旁边侧了侧身,连忙道:“今日不是说好陪你么?”
顾婉茹听完笑容僵滞在脸上,皱了皱眉小声说道:“原来胤承哥哥早就约好了啊,正好我也要出去,那我们一起吧胤承哥哥。”
胤承本想再说些什么,只见顾婉茹连忙拉着齐安说道:“走吧齐安妹妹,今日那边还有灯会,我们去看看。胤承哥哥你上次给我赢得彩头我现在还放在家里呢,今日我们去看看彩头是什么。”
胤承心下一沉,抬眼看着霍予兮,沉默不语,和仁看了一眼,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便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一起去吧。“说完便拽着霍予兮一起走了。
胤承走在后面,看着前面,心中不免有些沉郁。愁眉微微皱起,不停地看着霍予兮。
霍予兮倒是一脸平常的神色,一直在听顾婉茹说着话,齐安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只有和仁充当着和事佬一直在回应。除了宫门,正值萧耀当值,远远看到一众人身影,连忙抬步向前,见到公主和胤承便一一拱手见礼。看到霍予兮才笑道:“霍姑娘,好久不见。”
霍予兮见状,便笑道:“萧副统正值佳节还要看守城门,真是恪尽职守。”
萧耀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回道:“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松懈,你们这是要出去?”
霍予兮点了点头道:“嗯,城门大开,公主想出去看看,我便陪着凑个热闹。萧伯母最近身子可好?”
萧耀双手搭在腰间,柔声笑道:“家母身体康健,上次你送的药家母吃完还一直念叨,说若是遇见霍姑娘一定要道声谢。云逸已经将上次的九连环拆解开了,一直念叨什么时候还能有呢!”
霍予兮听完连忙笑道:“回去告诉他下次家母再去的时候一定给他再带几个过去。”就这样两人的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便相互辞别。
和仁凑近小声问道:“你好似和萧副统很是熟悉。”
霍予兮不以为意道:“上次去萧府吃酒后认识的,只见过两面。家母和萧夫人一直都有往来,所以就熟悉了。”
和仁似懂非懂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们认识许久了呢!”
霍予兮斜着头道:“只不过上次在萧府和萧副统说了些兵法的见解,还算说的来。”
顾婉茹听着她这么说也来了兴趣,打趣道:“我见萧副统今日面色柔和,不似往常,原来是霍姑娘的原因啊。”
霍予兮眉眼一提念道:“是么?可能是今日是个好日子,连萧副统都高兴了,索性就不似往日的严肃吧。”
胤承在后面一言不发,只是双手放于背后,不断的摩挲着垂下来的衣袖。神情冷淡,静静听着她们说的话。眉眼深邃看了远走的萧副统的背影,若有所思。
齐安连忙跑到前面说道:“快看,前面有人喷火,我们快些走。”
霍予兮被她这句话打断了谈话,和仁便连忙拉着她跑到前面,被这满街市热闹的场景给吸引住了。一直往前走,发现又一群人围在前面,和仁说道:“前面怎么那么多人,在干什么?”
只见几人往前挤了挤,齐安最先走到前面,大声说道:“原来是在猜灯谜。”
霍予兮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挤到前面,看了看面前的灯谜。便说道:“这灯笼可真好看。”
顾婉茹不以为意道:“这灯笼还不如去年做的,去年有个仙女灯,特别好看,胤承哥哥就得了呢!”
霍予兮听她这么说,便笑道:是么,今日这灯谜顾小姐可要猜猜?”
顾婉茹看了看灯笑道:“试试吧。”
霍予兮见每个灯笼上面都有字谜,若是猜中,就可以把灯带走。只是没有太出彩的,便问道:“这花灯没什么出彩的,掌柜的可有什么特别的?”
掌柜的见状,便连忙说道:“特别的灯自然是有,楼里的灯笼个个做工精美。只是需要全部猜中,才能带走。”
霍予兮抿了抿嘴道:“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吧。”
和仁道:“予兮妹妹可有把握?”
霍予兮摇了摇头道:“臣女也没把握,只不过想开开眼界,玩意有喜欢的呢?”
齐安笑道:“那我们快进去看看吧,予兮姐姐,还有我哥哥你忘记了吗?”
霍予兮转头看过去,眼神一转笑道:“对啊,还有二殿下,臣女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