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天,霍予兮都进宫一如既往施针诊脉,胤承身后一人轻声道:“……宫里人还说霍姑娘此前深得五殿下的心,如今霍姑娘更是对五殿下用心至深,实是……”
胤承厉声冷道:“说下去。”
侍卫低声道:“实是才子佳人,珠联璧合。”侍卫卯足了勇气说完。
听完这件事,胤承眉头已然扭曲到变了形。
胤承眼中如乌云压日般阴森可怕,绷着自己的嘴角和下巴,喉头哽了一下的憋闷疼痛,紧攥着的手关节处不断传来声响。
只见身后的暗卫道:“殿下,现如今霍姑娘还在宫里,可要宣她过来。”
胤承抬手将暗卫身上的刀拔出鞘,速度之快没等暗卫反应过来。瞬间将手臂划破,顿时鲜血直流,暗卫见状不禁失声询问道:“殿下这是为何?”
胤承抬手示意道:“去将她唤过来,就说本宫重伤在身。”
暗卫一听,会心道:“属下这就去办。”
一旁的小顺子不禁惊吓道:“哎呦,我的主子诶,这可怎生是好啊。都怪奴才真是看护不周,罪过罪过。奴才这就去叫御医。”说完,连忙低头哈腰接打了个千。
胤承抬眼冷道:“不用叫御医,一会霍姑娘会来。今日这事你当没看见,记住了?”
小顺子眼咕噜一转,心下顿时过了些心思,左顾右看低声道:“莫不是殿下故意的?”
胤承轻瞥道:“该怎么说你清楚了?”
小顺子连忙低头赔笑道:“哎呦,瞧奴才这张嘴。殿下放心,该怎么说奴才自然明白,奴才这就让下人出去。”随即遣散了一众侍女和太监。
胤承见众人出去,便起身更衣躺在床上,一盏茶后霍予兮便随着暗卫进了门,只见暗卫说道:“霍姑娘,殿下就在里面,属下告退。”
霍予兮点了点头,随即跨门而入,见四周无人便轻声问道:“二殿下可在里面?”
只见胤承没回应,霍予兮便试探着身子向前,走了几步进了偏殿,看到胤承正在更衣,连忙转过身子捂着眼睛道:“臣女什么都没看见,不知殿下在里面。”
胤承转身走到她身后,轻笑道:“无妨,霍姑娘来的正好。”
霍予兮深吸一口气道:“听闻二殿下身受重伤,唤臣女来可是需要救治?还麻烦殿下穿好衣裳,容臣女探查病情。”
胤承看了看她窘迫的神情道:“我已经穿戴妥帖,可以转过来了。”
霍予兮捂着眼睛转了过来,悄悄在指头缝里看了看,发现已经穿好顿时舒了口气。放下双手看了看他的手臂道:“二殿下可是手臂受伤了?”
胤承点了点头道:“不错。”
霍予兮闻言提起袖子,看了看面色似有疑虑,看了看胤承抬头问道:“这就是殿下说的身受重伤?”
胤承点头挑眉道:“对,还请霍姑娘帮我包扎一下。所需用品都在那边。”
霍予兮兀自觉得此事有些蹊跷,若有所思道:“殿下是如何伤的?臣女见这伤口的方向和深度都不似寻常人的打斗所致。看起来更像是自伤或者……”
胤承嗤道:“或者什么?”
霍予兮面色有些尴尬,露出一抹勉强的微笑低声道:“或者是被怀中的人所伤。寻常的伤口若是在外侧,定然是外面的臂膀着力点更深,往里的道痕越浅,着力点是不同的。反之亦然,殿下该不会……啊呸呸呸,臣女也就是随口一说,殿下定然不是那样的人,或许臣女才疏学浅,猜错了呢!”
胤承看她这般姿态,倒是饶有兴趣道:“霍姑娘倒是说的有条有理,似乎对刀伤别有见解。那霍姑娘认为我是哪种人?”
霍予兮低头将一旁的药敷在伤口,低声道:“二殿下文治武功,芝兰玉树,清雅绝尘,实乃人中龙凤。”
胤承见她低头认真地包扎着,不免暗自笑着,霍予兮的手时不时触碰着伤口的一侧,关切地问:“殿下可觉得疼?”
胤承摇了摇头道:“这点伤还不至于。”
霍予兮兀自吹了吹伤口,只见一丝丝凉意不断从手臂穿至耳后,胤承忽然觉得内心有些躁动,便喉头滚动低头看了看她,正霍予兮看着包扎好的伤口,不禁也放了心笑道:“这伤口臣女已经处理好了,伤口这些天不能沾水,每日需要换两次药。待好了之后涂些金创药就好了。”随即抬头看着胤承。
正说着,霍予兮抬眼见胤承的目光似有聚集,当即低头有些局促道:“既然殿下无事,臣女就先走了。”随即起身。
只是之前霍予兮一心想要看看伤口,坐着的时候竟然没注意自己的裙角。
只见裙角的边缘正被胤承一屁股压住了,霍予兮站起来之余一用力,险些向后踉跄了几步。胤承见她站不稳,随即向前屈伸一手揽住她的腰。
霍予兮被他结结实实地抱住,随即眼前出现一张面孔,一张曾经自己喝醉了幻想着带回去的脸。
霍予兮不禁全身僵直,只觉得头脑有些空白,随即眨了眨眼睛,磕绊着低声道:“多……多谢二殿下,臣女方才没注意,失礼了。”
胤承手臂垂下,双手环绕着说道:“霍姑娘治病心切,倒是我方才应该注意一些,不然霍姑娘也不会如此了。”
霍予兮顿时脸颊如火烧一般,暗自看着这人的脸微微出神,真让人离不开眼睛。
胤承见她有些呆住,便笑道:“霍姑娘可是看够了?”
霍予兮此刻恍然反悟,身子一愣,连忙起身道:“臣女失礼了,就先走了。”说完,连忙小跑出去。胤承见她急促小跑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噙起了一抹欢愉的微笑。
霍予兮只是一猛子地跑出殿门,看到外面的天甚是明亮,才将之前的窘迫收起。心中也起了疑惑:“这哪里会是重伤在身?凭着二殿下的身手绝对不会受此轻伤。莫不是真有怀中之人不愿,才不得已出手伤人?不该啊……”
进了慈永宫,太后今日似是心情不佳,霍予兮觉得太后想来是听到二殿下的消息,才蹙眉闭目。
太后听到动静,睁眼瞧着关切问道:“承儿那边如何了?”
霍予兮依礼侍立太后身前,垂首低声道:“太后放心,二殿下不慎手臂划伤了,臣女已经上了药,包扎好了。”
太后似是放心不少,神情舒展道:“那就好,这阵子你也是辛苦。哀家已经命人将赏赐送到了霍府,想来现在应该是到了。”
霍予兮忙说道:“太后福泽深厚,臣女感恩太后。太后一再赏赐臣女,臣女心中不知如何感激,恐受之有愧。”
太后拉着她的手,和颜悦色道:“你如今能不顾身份救治琛儿,这是多大恩惠都受得,莫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意。你且放心收下,又不是多贵重的东西。”
霍予兮低头轻声道:“臣女谢过皇上。”
拜别了太后,霍予兮只觉得心里的阴霾都驱散了。想着这几日的忙前忙后,随即出了宫门。
只是出了拱门后,便发现前面有一女子挡住了自己的去路。霍予兮怔了怔,想着这人好似在哪里见过。
只见这人生的小家碧玉,伶俐可见。只是迈着小碎步缓缓向前,低着头,眼光闪躲着,呢喃道:“敢问……可是霍姑娘?”
霍予兮闻言看了看,仔细回想起昔日的人,好似恍然大悟。连忙笑道:“原来是安郡主,怎么不进宫在这里等着做什么?”
安慕容面色犹豫,轻声道:“我是想问问五殿下的情况,听闻你救了五殿下,我……”
霍予兮见她言辞隐约不定,目光似是游离,心下想了想柔声说道:“安郡主是想问五殿下情况的?我是救了五殿下,五殿下之前中了毒昏迷不醒。我已先行施针三日,不出意外今日过后应该就会醒了。你若是想见他,明日再进宫吧。”
安慕蓉点了点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只是我又个问题不知道当不当问。”
霍予兮点了点头道:“安郡主尽管问。”
安慕蓉轻咬着嘴唇,面露难色忧愁说道:“这几日我隐约听见一些事,想来问问霍姑娘。。宫里都在说霍姑娘妙手回春,这几日更是……更是衣不解带地救治五殿下,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五殿下。”
霍予兮听见她说的这么直白,更没想到几天内皇宫里的流言传的满天飞。真是人言可畏,什么衣不解带,说的也太夸张了些。不过就是寻常的针灸解毒,倒是什么稀奇的事了不成?
霍予兮连忙摇头否定道:“安郡主莫要听信流言,我自小就身子不好,也就学了些医术。这么些年行医救治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这次也不过是自己恰好赶上了,并未有什么特别照顾。我只不过是负责施针罢了,至于人家说的什么衣不解带更是无稽之谈。安小姐不必理会,清者自清,我同五殿下并无什么私交。”
安慕容听到她的话,嘴角边带了些笑意轻声道:“原来是这样啊,都是宫中的人说的,我原也是不信的。”
霍予兮见她神色缓和了不少,想到那日她哥哥没再有消息,便问道:“你哥哥如今可好些?上次在霍府之后就没再见过他,听闻他已经成亲了。”
安慕蓉低眉垂首,喃喃道:“恩,上次哥哥原本是逃婚走的,我爹知道了大发雷霆,最后还是我二哥代婚的。现如今我哥哥与我嫂嫂并不和睦一直争吵。”
霍予兮表示强烈的婉惜,叹声道:“也难为你哥哥了,不过勤王府远离京城,郡主怎么跑到京城来了?可是因为五殿下才来的?”
安慕蓉点了点头,小声道:“恩,听闻五殿下中了毒,心中忍不住想过来看看他如何了。皇宫内我又进不去,就想着在这等着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头绪。”
霍予兮只觉得这安慕蓉能做到这份上也实属不容易,便安慰道:“五殿下明日就会醒了,你可以进宫看望他了。明日我同门前侍卫说一声,你进去就可以了。”
安慕蓉原本一脸愁色,瞬间笑容浮现道:“如此那便多谢你了。恩……有件关于你的事,我想告诉你,关于我哥哥的。”
霍予兮眼睛微张,嘴巴翕动着问道:“我的?是何事?”
安慕蓉看了看四周,附耳低声道:“有一次我哥哥喝醉了,嘴里念着予兮妹妹,想来应该是霍姑娘吧。”
霍予兮听了不知所以,低声问:“你哥哥念着我的名字,你没听错?”
安慕蓉低声道:“不会错,我见我哥哥好似不高兴,第二日我问他,他说不知道。”
霍予兮沉思一会:“许是之前我救过你哥哥吧,他伤的还挺重的。后来觉得欠着我这份情,送了我好些东西我又让他带回去了。”
又问了问其他的事情,两人各自拜别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