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临州城外屯兵大营外士兵依然列阵。
步兵居中,弓弩手位于前列步兵后,其中有部分重步兵,手持刀剑盾牌,既能守又可攻。两翼是骑兵分列,大部分是轻骑兵和轻步兵,如此黑夜。本着出其不意速战速决,悄无声息完成一场浴血拼杀。
黑夜中的燃燃火把和迎风鼓动的旌旗显露在城墙上,五万精兵蓄势待发。
只听得将士举剑呐喊!
“破西珀,守疆国,非我族,其必诛……”
天还未亮,霍将军传令三军一同出营,杀气如云雾瑷叇般笼罩在上空。一时间擂鼓震天响彻云霄,擂鼓摇旗,鸣锣发喊。
只见士兵睡梦之中浑然不知,还以为是在梦中,只见身边的人走进来报,骤然惊骇,连忙披甲上马,奔向王宫。
乌日曼勒似在城内酣睡,昨夜还歌舞升平,酒酣淋漓。忽听闻外面一声尖叫来报:“城外有大量敌军打过来了!”
乌日曼勒顿觉两眼昏黑,一时之间眼睛里的血丝倏然间显现,连忙爬起怒道:“为何之前一点没发现?”
士兵心想不妙,随即颤巍巍道:“属下不知,昨日参军还说未探测到敌军的踪迹,许是之前就在那里埋伏好的,这一路最近都没什么动静。”
乌日曼勒连忙差人送密信给乌日格朗,并下令死守城门。
随即一边怒骂:“就知道他这一去京城准没好事,没结成亲家还结成了仇,殃及鱼池。”
一旁的姬妾连忙起身,附在他耳边道:“王子可要当心着身子才是,现如今还不如想些对策。”
随即起身,连夜召集众大臣商议对策。
只见一亲信说:“如今大王子写了信给乌日格朗,凭他和王子的关系想要他出兵应该是不可能,为今之计要么出逃,要么鱼死网破,死守不出,只等援军。我已经让心腹去送信了,大王只需等上两日。”
乌日曼勒道:“下令全军,严防死守。”
此时胤承正准备攻打乌日格朗的城池,只见有人来报:“在城北二十里粮道附近发现敌军。”
胤承冷笑,随即派遣一小分支准备侧翼夹击,遂道:“去告知他们若敌军来了不作抵抗只管让敌军取粮,待敌军歼灭清理现场,等着他继续来。”
随即又命人原地待命,安营扎寨一个月,只等着敌军内部自行破城门。
此刻军帐内,胤承正紧锁双眉看着舆图,指挥各个副统沿要塞山中插无数军旗,为的就是搅乱敌军的视线,混淆军队的人数,让敌人不战而怯。
又道:“此处山险陡峭,又是斜道,绵延百里,又有水流,刘副统,你走之后要将栈道烧掉,以防敌人追赶。”
一阵指挥妥善,胤承才闭目养神片刻。
霍予兮此刻等的有些焦灼,每天命暗卫打探情报,天气渐冷,霍予兮终于将金丝甲胄和护目镜做好,连夜命人送去胤承的军营。
只见帐外有人来报,胤承将人请至军帐。
胤承看得出是霍予兮的暗卫,便道:“你家主子派你来是何事?”
暗卫抬高手臂将包裹呈上道:“主子说天气渐冷,这些将军应该用得上。”
胤承拿起包裹问道:“她可有说别的?”
暗卫道:“没有。”
胤承又问道:“你家主子最近过的可好?她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暗卫垂首道:“主子每天都会命人打探前线战报,剩下的应该都在包裹里了。”
胤承轻声道:“好,我知道了,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保重身子,辛苦她了。”
待暗卫走后,胤承打开包裹,看到的是一个灰色鹤氅,还有一个皮毛大氅。又有一件金丝甲胄,这个甲胄曾经他见过,那是和她哥哥一样的,想来这些天她都在做这些。胤承从怀里掏出那个荷包,喃喃道:“总算还有一些是为我做的。”
随即披上大氅闻了闻,似有隐约的香气,回想起那日自己也是有些生气的,只不过更多的是心伤,这么久还只把自己作为君上,好似做任何事都走不到她心里,胤承觉得自己自小做的所有事都是按照预先所想去走向,唯独这件事让自己心力交瘁。
叹了口气,走出帐外,此时的天又渐渐冷了,胤承期待着待春暖花开就能凯旋而归,就能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张笑脸,他答应过她要保她平安无虞。
一月有余又过了,霍予兮在房里静静地等着暗卫传来的消息,每天这时候霍予兮都倚在门口,想要第一时间知道他的状况。
随即只见侍卫风尘仆仆,摇缰嘶啼,马蹄急扬,随即翻身下马道:“破城了,这月连破三城,其中那座城就是百姓撞开的,将军说愿意出城的流民会优待,后来百姓听了激动不已,索性就撞开了城门。”
霍予兮此时心中的担子也轻了不少,随即问道:“殿下可有受伤,最近他好不好?”
暗卫犹豫,顿了顿道:“将军说自己最近不太好。”
霍予兮僵直身子道:“他不好?怎么个不好,是不是受伤了?”
暗卫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将军只说自己不好,其余的没说。”
霍予兮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
霍予兮思忖道:“既然没受伤,为何不好呢?”
霍予兮踌躇不定,到底是哪里不好呢,没受伤,难不成是五脏六腑的问题?不是皮外伤,难不成是日夜疲劳过度,伤了心神?不应该啊,那么健硕的身子怎么可能呢?不行,还是得去看看才放心,霍予兮连忙骑着马马不停蹄地赶到军营。
霍予兮进了军营,发现前面的身影甚是熟悉,霍予兮心中蓦地有些沉,随即肃了肃神情道:“没想到顾小姐不远千里来了西南,路上可还算习惯?”
顾婉茹转身也有些惊异,随即笑道:“是有一些,虽然艰苦一些,但是能见到胤承哥哥就不觉得辛苦了。”
霍予兮轻笑道:“顾小姐这次是专程过来看殿下么?这里战事吃紧,怕是之后的日子更难。”
顾婉茹点了点头道:“对啊,就是因为日后日子不好过我才想着胤承哥哥太辛苦,留在这里照顾他。”
霍予兮蹙眉道:“可是军营不让女眷随意出入,顾小姐打算怎么照顾?”
顾婉茹一脸喜悦道:“无妨,我同胤承哥哥说了,就住在旁边的军帐里,若是胤承哥哥不在,我便去城里住。”
霍予兮内心也是有些憋气,便沉道:“那殿下同意了?”
顾婉茹点了点头道:“我爹爹派人送我来的,知道我哥哥也在这边随军,胤承哥哥就同意了。”
霍予兮冷笑,随即面上露出了个不失礼貌的微笑道:“既然顾大人放心那顾小姐就注意安全,这边不比京城,需要处处留心才是。我今日来是和殿下探讨一下军情,就先进去了。”
随即走到军帐前让人通传一声后进了军帐。
霍予兮进了军帐,发现胤承正坐在桌案上处理军机要事,随即走向前道:“我听暗卫说你不好了,可是身体出现状况了?”
胤承抬头看她,一月多不见心中越发想念,便道:“嗯,没受伤,心里不好。”
霍予兮蹙眉道:“心里?可是因为战事吃紧,殿下心中不安?”
胤承眉心涌动,而后抑下心中的酸楚道:“你心中除了战事就没想过别的,若是我没受伤,我说我过的好你就不准备来见我是么?”
霍予兮见他神色不悦,觉得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便安慰道:“你发什么脾气啊,我……我是想来的。”
胤承随即站起来,走到霍予兮旁边见她低着头,随即伸手抵住她的下巴道:“抬头看着我。”
霍予兮逼得不得不抬头,缓缓抬眼看着他道:“殿下要说什么?”
胤承眸中柔情似水,柔声道:“既然想来为何不过来,只是让暗卫过来?”
霍予兮眨了眨眼,只觉得今日两人的距离有些近了,脸有些发烫,诺诺道:“我怕殿下还在生气。”
胤承沉声道:“你说的不错,我是在生气。这么久在你心里还只把我当作君上,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摸着你的头,我却不行。你对他不一样,我会难受会生气。”
霍予兮低垂着睫毛,一簇一簇地扇着,随即将头撇过去,将头逃离了胤承的手指,心中惴惴道:“我只把他当作一个小孩子,心智不成熟的孩子。”
胤承皱眉道:“可是他不是孩子,他看你的眼神不是孩子应该有的。”
霍予兮觉得他有些无理,随即想到军帐外的顾婉茹,语气也冷了下来,转头看着胤承道:“那殿下既然这么说,那门外的顾小姐呢?殿下这般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你和顾小姐的关系又怎么说的清?说我对他不一样,殿下不是也对顾小姐不一样?”
“她想住在军营里殿下就同意了,即使知道军营不会收留女眷。还有顾小姐现在身上带的可是殿下给的玉佩,玉佩代表的是什么殿下应该清楚。我这里至少还是有救人的关系在里面才与他相熟,他一个身受重伤无家无依靠的,只是天天生活在军营里,头脑还不清楚,若是离开了他能去哪里?殿下与其质疑我倒不如想想自己做的事。”
胤承听后连忙道:“那个玉佩都是小时候的东西,她喜欢我便送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对她和对你不一样,她只是……”
霍予兮冷笑道:“只是因为她自小是你妹妹?她爹是你的夫子?若是这样,那我和瞿公子也是这般无二,但我是怎么做的?他上门同我爹直言要娶我,我可给他机会再靠近我?甚至曾经我给过他玉珏,就是要同他绝交到底的,就是不想同他再有什么瓜葛让那阮雨晨记恨我。”
“殿下是怎么做的?口口声声说要娶我,结果把这么一座金山放在身边。殿下可曾替我想过,你明知道她对你有情意,这般放纵她,若是我不来便生我的气,若是我来殿下就是想让她天天与我为敌么?殿下太难伺候,我无能为力。”
胤承心中犯了急,胸中涌上了自己也说不清的情愫,缠绕着丝丝愧疚,锥心的疼,随即拉她入怀,紧箍她的身子。低首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对不起,是我没想这么多,我不该那样指责你,我只是嫉妒你对他的好。顾婉茹我会让她回去,纨纨你不要生气,我不知道你心里是这么想的。我这一个月想你想的紧,方才才说了那样的话。”
霍予兮内心也是委屈至极,想着这一个月自己也是加班加点的忙着给他做衣服,上来就是指责自己,一时间红了眼眶,颓然推开道:“我今日来就是看看殿下好不好的,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以后殿下怎么对顾婉茹都与我无关,我只是和殿下说一声,如今你的行为和当时的瞿司易并无甚不同,若是习惯了那些个世家小姐妹妹环绕在侧,就不要来招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