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熟悉的沉香味道,霍予兮一闻就闻到了,只见今日秦初实穿了便服,比以往多了些风光霁月的感觉。
霍予兮起身,将琴谱抬手呈上道:“今日学生带了《广陵散》的琴谱,还望夫子指教。”
秦初实拿起来看了看,整整一小叠,便道:“如此琴谱,秦某不敢说指教,待日后若有机会,不妨一起探讨一二,秦某在此谢过了。”
霍予兮转身回了座位,只见秦初实道:“在讲之前我先问一下,这本书中都有哪些文章,有谁提前翻阅了,能否记得这里面都讲了什么?”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还没讲谁能知道呢?有些人倒是略知一二,只见顾婉茹站起身道:“回夫子,学生记得里面一些文章,可以说给夫子听。”
秦初实点了点头道:“顾婉茹,那你来说说都有哪些文章。”
顾婉茹镇定自若,胸有成竹道:“学生记得这里面有《关雎》《桃夭》《君子偕老》《谷风》《相鼠》……学生只记得这么多。”
秦初实轻笑道:“顾婉茹说的不错,能记住一些也是不错的,你说的大概都是诗经里的内容,谁还有补充的?”
只听见零星有几个人说了几篇,剩下的都在静默不语。
只见程玉清道:“夫子,昨日我见太子妃弹琴弹的不错,想来这问题应该难不倒太子妃,不如让她来说说吧。”
霍予兮皱眉转头看了看程玉清,自己没想着和她过不去她倒是送上门了,秦初实看了看,便问道:“霍予兮,你可有什么要补充的?”
霍予兮抬眸垂袖道:“还有《曲礼》《内则》《少仪》《大学》《左传》中的隐公、桓公、庄公、闵公……《老子》中道经和德经,其中道经三十七篇选取了十篇,道经八十一篇选取了十五篇……学生说完了,总共记得这些。”
秦出实听完倒是心中欣慰,连忙问道:“那你可知道何谓宠辱若惊?”
霍予兮肃声道:“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为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
秦初实点了点头道:“不错,看来你已经将书看的差不多了,坐。”
“今日我问大家只不过想了解一下大家对学习的态度,日后也希望大家养成温故而知新的习惯,下面我们学习第一篇《关雎》这是诗经里比较经典的一篇,大多数人应该都见过念过……”
只听秦初实念完,大家也开始念了起来,其中要属齐安比较好奇,这首诗可是自己唯一会背的,心中自然是窃喜。
和仁看了看低声道:”也不知道哪个姑娘是秦夫子的窈窕淑女。”
霍予兮低声笑道:“怎么,你想做夫子的窈窕淑女?”
和仁一脸红,蹙眉道:“别乱说,我才不想,夫子都二十六了,比我大十一岁,他为何不成家?”
霍予兮叹息道:“世外高人不沾染红尘,我等不懂。”
只见秦夫子停下脚步,霍予兮停住话头,心中打鼓,完了,听见自己开小差,这秦夫子会不会生气啊,只见秦初实在一旁道:“你来背一遍吧。”
霍予兮连忙起身,咽了咽口水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霍予兮不敢抬眼看,只见秦初实走到面前道:“有时候世外高人也是沾染世俗的。”
霍予兮眼珠子乱转,心想自己说的真是听见了,缓缓抬头笑道:“夫子说的对,学生狭隘了,学生这就默写一边好好牢记这诗经的经典。”
秦初实看了看,觉得还挺识实物,笑道:“既然你有心,那不妨多抄几遍,一会给我。”
霍予兮低首道:“是,学生这就抄。”
霍予兮想着,这人就是徇私报复,自己开个小差怎么了?又没耽误别人,一脸不情愿地抄了下来。
霍予兮整整抄了一堂课,抄了五遍,一脸满意地收起了笔,只听见秦初实道:“今日就上到这,下次在上课之前我会考各位完成的程度,霍予兮留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霍予兮抬眼看着,咬着嘴唇,齐安见状道:“是不是方才你说话被夫子听见了要训话?”
霍予兮深吐一口气道:“不知道,我已经被罚写了几遍,想来也就说几句,不妨事,你们先走。”
和仁担忧道:“还以为这秦夫子是个好相与的,没想到这般严格,说几句话就要这样,以后咱们还是小心些吧。”
霍予兮没精打采地,若是今日胤承来了他肯定不敢这么放肆,下次还是得让胤承来。
见人都走了,霍予兮小心翼翼地向前递给秦初实,低首道:“学生已经写完五遍,还请夫子过目。”
秦初时抬眼看了看,拿起来审视一番,挑眉问道:“这字写的不错,除了这小楷,你还会什么体?”
霍予兮不抬头,只看着地面道:“学生还会一些行草和隶书。”
秦初实见她倒是拘谨,便笑道:“你这般怕我,可是觉得今日说的话不对?”
霍予兮想了想,低声道:“学生妄加揣测夫子,实乃学生的不是。只是学生的片面之词,信口胡说,还望夫子不要计较。”
秦初实觉得好笑,便柔声道:“无碍,知道我的都这么说,我把你留下是因为琴谱的事,还要感谢你,若是以后有机会,能否借我看一看其他的琴谱,也不能总让你在殿上弹琴。”
霍予兮抬头,心中也是放心了不少,便笑道:“好,改日上课我把其他的赠给夫子,放在我那里也没什么用。”
秦初实笑道:“好。”
霍予兮刚说完,只听见门外有脚步声,秦初实看了一眼,便下了座位垂首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胤承方才就看到这两人在说话,还是独自说,人都走了也不见她出来,便觉得好奇,谁成想进来看见俩人说的火热,眸中冷了下来,看着秦初实点了点头,走到霍予兮面前道:“纨纨,你在这做什么?”
霍予兮看了看案几的那几张纸道:“哦,我刚才和夫子说琴谱的事,这就结束了,我不是说你要回去好好休息,不用过来么?”
胤承拉着她,径直走到秦初实面前道:“太子妃就先走了。”
随即边走边说道:“想你了,去你那里休息。”
霍予兮想了想道:“你早晨才送我来的……”
胤承忙把她拉走,霍予兮觉得他走的有些快,便说道:“你慢点,我跟不上。”
胤承没言语,脚步慢了下来,霍予兮见他神色不似以往便柔声道:“怎么了?”
胤承垂首笑道:“无事,只是方才见你不出来着急了些,以为你怎么了。”
霍予兮想到方才被夫子留下来,忧愁道:“今日我同和仁开小差说话,夫子听见了,留我下来我还以为是要训我,谁知道是要谢我给他琴谱。”
胤承沉默皱眉道:“他还说了什么?”
霍予兮想了想道:“还问了问我会些什么字体,然后……就没了,今日倒是提问了大家书里面都记得什么章节内容,不少人都提问了,我也说了,想来表现应该是好的,只不过这夫子看着好脾气,对待这方面可严格了。”
胤承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顾虑太多,总觉得看那个夫子不顺眼,便道:“纨纨,你能不能不做伴读了。”
霍予兮觉得不解,问道:“为何?”
胤承沉声道:“那些你都会,去那里做什么?每日你还要早起,太辛苦了,要不我同那边说一声你别去了。”
霍予兮不以为意道:“既然去了,中途不去总归是不好,而且我还答应齐安和和仁了,平日要把所学的东西记下来告诉她们。每日和顾婉茹唇枪舌战也挺好的,可以气气她。”
胤承叹了口气,沉默不语,愁眉不展的样子霍予兮看到眼里,只觉得他是有心事,便问道:“你可是有心事?你不说出来到时候对身子不好,肝气郁结就不好了。”
胤承笑道:“没事,可能是我多想了。”
霍予兮努了努嘴歪头道:“你多想什么?”
胤承垂眸看向她,又怕说出来她觉得是自己多疑,自己想到这又不舒服,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还是说了出来:“我今日见你和夫子站在那里说话,我心里不高兴,可能是我多想了。”
霍予兮陡然愣在原地,回了神看着他,只觉得好笑道:“夫子都二十六了,比我大十二岁,你是怎么想的?”
胤承皱眉道:“十二也没什么,即便他比你大二十那也不是不可能。我知你无意,但旁人的心思难猜。”
霍予兮看他神色严肃,好似对这件事很是上心,挽起他的胳膊道:“他怎么敢有这心思,你是太子,我是太子妃。而且,你天天都能见到我,你怕什么?”
胤承见她一脸天真,真是不理解自己的担忧,自己的直觉不会错,那人应该是有些心思,只不过想早些将他这心思扼杀掉。
胤承叹息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