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市街灯如昼,寻常巷陌人家早已挂上花灯,有的挂在屋檐之下,有的挂在胡同街巷,除了上元节还有花神节,街上的戏法层出不穷,还有游船画舫上各种倌妓会放一些花灯于湖中央。
和仁今日身着一身鹅黄杏色秀花缠枝百蝶裙,缀以明珠白玉簪,一双月白色暗绣云纹鞋,又带了几个明黄钗珠步遥,脸上贴了细花钿,远远看去比平日里多了几分俏丽却也不失清丽。
霍予兮看了看,促狭道:“今日这番用心也不知道我哥哥能不能感受得到。”
和仁低头,手中执着秀娟纨扇掩面道:“你还没告诉你哥哥吧。”
霍予兮点了点头,低声道:“这是自然,他什么也不知道,到时候你就跟在我旁边,到时候我自己会留给你俩时间,你们可以说话,你就正常地说,若是不自然我哥哥肯定能发现端倪的。”
和仁摸着袖子里的荷包,也不知道要不要给他,便犹豫道:“我做了荷包,你说我要不要给他?”
霍予兮想了想,沉思一会道:“你先别给了,若是给了不就知道了么,想要给下次再给吧。这次你给了他也不能就怎么样。不过你可以将手帕放在桌子上,到时候没准我哥哥还能注意到。”
和仁想了想笑着道:“我怎么感觉咱们俩在算计你哥哥。”
霍予兮灭了一眼,故作婉惜道:“我算计也总比旁的小姑娘算计的好吧,一个不小心,再和你二哥似的可怎好。”
和仁一听,连忙道:“那还是你来好了,我这点道行不如你,你是过来人,还得指望你。”
霍予兮点了点头,远远看见胤承和霍予辰一道过来,霍予辰今日巡了皇宫就差人换了岗,只不过这一身玄服还没来得及换便服。
霍予辰见到和仁,连忙见礼道:“微臣见过和仁公主。”
和仁面上有些羞红,微笑道:“辰护卫不用多礼。”
霍予兮看了看霍予辰,便笑道:“哥哥今日怎穿着这身来了?”
霍予辰笑道:“今日本想回去的,后来被他们叫着要去喝酒,我就少喝了几杯,遇到故人说了会话。后来太子殿下叫我说你要出去,就过来了。”
霍予兮没做犹豫,笑道:“是,好久没和哥哥一起吃饭了,今日想着叫哥哥一起去的,走吧。”
霍予兮和和仁走在前面,胤承和霍予辰走在后面,倒是霍予辰现在和胤承关系还算熟稔,年纪差不了多少,说的都是一些带兵打仗的事,还有在西南的一些事。和仁此刻心中也是没什么底,反而还有些紧张。
霍予兮看了看她,安慰道:“你别紧张了,不过就是吃个饭,一会买花灯的时候我会离开一阵,到时候胤承会去找我,你借机可以说些话。”
和仁咬着嘴唇,一脸不安道:“我之前还不紧张的,方才见到你哥哥不知怎的就紧张起来了。”
霍予兮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无碍,一会吃饭的时候你们熟悉了,就没那么紧张了。
几个人走到醉仙楼,霍予兮当然是轻车熟路,自己的产业还不是想吃就吃,不过其他两个人不清楚,霍予兮看了胤承一眼,胤承了然进了门嘱咐了几句,几个人就去了二楼。
霍予次拉着齐安进了厢房,里面倒是干净典雅,不似寻常的酒楼,霍予兮还让他们各自点了些菜,索性也放开了手脚吃了起来。
霍予兮见和仁拘束,便对霍予辰道:“我听说哥哥最近可是桃花泛滥,不知道有没有好的桃花入的了哥哥的眼啊。”
和仁心中顿时来了精神,碍于面子只是低头绞着手帕,霍予辰倒是一脸平静,语言中并无任何波澜平静道:“你这天天在宫里倒是消息灵通,我不是说过么,能入的了你的眼就成。”
霍予兮挑眉轻笑道:“哥哥这意思是把人生大事交给我了?若是我一直看不上你还一直不找了呗。”
霍予辰清了清嗓子,擦了下嘴角上的茶水笑道:“那不至于,你若看不上再去找娘也来得及。你若觉得有时间就多操心些,反正这么多年我的事都是你操心。”
霍予兮余光瞥了一眼和仁,和仁面上泛起了笑意,霍予兮叹息道:“话是这么说,不过这找人还得看些家世背景,富贵人家穷苦人家的,你有什么要求?”
霍辰辰打量了她一眼,似有觉察道:“你今日这般关心我这事做甚,现在祖母又没催我,你倒是催上了。”
霍予兮心中知道这怕是又看出了什么,连忙笑道:“我自然要关心你的事,我都要大婚了,怎么着你也该考虑了。我这在宫里不是好帮你留意留意么,你又不方便见,我帮你见见不行么?”
霍予辰听她这么说倒是没再多想,便笑道:“你倒是思虑周全,身份什么的倒是没什么顾忌的,咱家没那些规矩,当初给你想着定亲的时候不是连市井商贾都考虑了么?高了低了都无所谓,反正我也和爹爹一样一个就够了。”
霍予兮听完,看了看胤承的神色,果然是阴沉下来,这人心眼自己是知道的,旁人可觉得他是好脾气,连忙打住道:“好端端提我做什么?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知道了,也不知道我这辈子是不是操心的命。”
霍予辰尽数将肥肉和瘦肉分开,端到霍予兮的面前,笑道:“怎么说是你操心,每次吃东西只要我在我什么时候不给你做这些?知道你不吃肥的,每次都要给你分开,要么你就不吃了。自小身子不好,还挑剔懒得动手。”
霍予兮看了看,夹起一块肉笑道:“哥哥以后不用了,这活有人给我做了。”
霍予辰看了看旁边的胤承,正在挑碗里的姜丝,轻笑道:“我倒是忘了,太子殿下倒是对你有心,我也算是放心了些。”
霍予兮将碗里的肉夹到和仁的碗里低声道:“我哥哥挑的,你尝尝。”
和仁面上羞怯,看了看碗里的肉,羡慕至极,想想若是嫁给他,以后一定是个很幸福的人。抬头看了看霍予辰,发现他正吃着菜,到现在好像也没和自己说什么话,心中有些失落,不知道霍予辰是怎么想的。
霍予兮几个人吃的还算不错,霍予兮便提议去买个花灯放一放,买的时候便借着由头走开了,见霍予次还没回来,胤承就嘱咐着要去看看,和仁见状道:“那二哥你去找找,我和辰护卫买完花灯去那边的湖等着你俩过来。”
胤承自然是清楚霍予兮去了哪里,俩人早就商量好了,待买花灯的时候俩人去其他的地方,让两个人推心置腹说说话。
霍予辰还是有些不放心,和仁见他有些不安,便笑道:“辰护卫放心,我二嫂一定是看到喜欢的新奇的东西走不开了。我们买了花灯去湖的那边放了花灯等着她们就好。”
霍予辰倒是没多想,想着应该没什么大事,便笑道:“也好,公主若是有喜欢的挑一挑。我听说你们平日里许久才出来一次,今日难得,若是还有什么要做的,吩咐微臣一声。”
和仁一听,看了看一旁的花灯,抬眸问道:“辰护卫放过花灯么?”
霍予辰点了点头笑道:“小时候会和妹妹一起放花灯,那时候我妹妹会做几盏,全家就会去湖里放。后来长大了放的时候就少了,现在没什么时间也就不做了。”
和仁闻言笑道:“我二嫂还真是什么都会做,我平日里也会听我二嫂提到辰护卫,辰护卫平日里就真的只会在军营和家里?不去其他的地方?”
霍予辰摇了摇头,轻笑道:“倒也不是,有时候会去狩猎或者去戏班子里喝个茶听个戏曲儿,打听打听说书先生都说些什么。到了京城认识的人多了去的地方也就多了,有时候办案的时候会打个配合,大多是有空就想着在家清闲清闲。”
和仁笑道:“辰护卫倒是还有些闲情雅致,我们去那边买个花灯吧。”
和仁挑了一盏莲花灯,又给了霍予辰一盏,看了看道:”辰护卫要不要写上字?”
霍予辰有些好奇,问道:“写什么?”
和仁嘴唇微抿,脸微微红道:“就是心仪的人的名字,若是辰护卫没有的话,就不要写了。”
霍予辰想了想笑道:“如此,那我就不写了,公主可要写?”
和仁看了看他,低头道:“要的,你不要看,转过去。”
霍予辰见状,知道这名字还是不要看的好,便也没问转了头过去,和仁看了看,才放心地写了起来。
和仁写好后,便搂在怀中生怕他看到,试探着问他:“辰护卫,你……”
话还未说出口,只听远处传来一阵骚动,那疾驰的马飞快地朝和仁这边跑了过来,马车的车轱辘明显的碾压生阵阵传来,霍予辰还没来的极看,只觉得危险在即,看着一旁的和仁,连忙将她拉回来,和仁吓得大叫一声,只听见耳畔一阵呼啸的声音,随即旋转了一圈跌倒在他怀中,霍予辰张望了远处,才看见马车停下来,原来是远处的马受了惊,连带着马车都翻到在地。
霍予辰未来得及细想,转眼看着和仁,才发现方才的冒失举动,遂松开手垂首道:“方才事出突然,微臣失礼之过,还望公主恕罪。”
和仁此刻心中惊吓之余还有些许感动,看了看他便紧了紧怀里的花灯,遂笑道:“方才若不是辰护卫救了我,我怕是躲不及了,还是要谢谢辰护卫。”
“既然无事,我们去湖那边吧。”随即转身就要走,方要走一步,脚腕处好似针扎一般动弹不得,和仁瞬间站立不稳瘫坐在地。
霍予辰忙向前看了看,蹲下来观察,便道:“公主应该是扭伤了脚踝,不能动了。”
和仁面露痛苦,丝毫不敢乱动担忧道:“这可如何是好?”
霍予辰沉思片刻道:“微臣这就送公主回宫让太医诊治,得罪了。”说完,双手托起和仁的腰,旋即起身。
和仁有些惊怔,脸羞的像个红果子,低着头双手搂着霍予辰的脖颈,抬眸看了看他,只觉得他的臂膀坚实有力,不觉间脸埋到了胸前。
不远处霍予兮眯着眼睛,看了看胤承,偷乐道:“你瞧瞧,今儿这惊马的倒来的是时候,不然看看不见这出戏。”
胤承敲了她一下脑壳,佯怒道:“这马怎么惊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霍予兮抬眸瞪了一眼道:“我这用心良苦,不是觉得能多给他们相处的时间么。”
胤承摇了摇头只觉得这法子也就她能想出来,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