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琅琊洞天。
小夭刚回到山便立马来寻王母,防风邶给她的玉盒已经放在她这好几天了,她实在是有些好奇,这玉盒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王母伸手接过玉盒,一向淡然的面容竟出现几分惊讶之色,这玉盒入手寒凉,质地细腻,不像普通的玉盒。
王母细细打量,又用灵力探查了一番,发现确如她心中所想:
“此玉盒名为回溯,可留住昙花一现的瞬间,任何东西放于此盒内,便可永世长存。”
小夭感觉听起来好像是很厉害的样子,所以防风邶送的其实是个玉盒?
王母又说:“当年皓翎王子宴龙曾断一臂,于大荒内高价求此玉盒,数年不曾得,几千年下来,便是金天氏也只铸造出三个回溯玉盒,在大荒内流传,实在是那回溯玉太为难得。”
小夭更好奇了,“娘娘,若是这玉盒都如此难得,那这盒子里面装的岂不是比这玉盒更重要的宝贝!”
王母问:“小夭,此物是何人送予于你?”
小夭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
“是相柳,他还不让我打开,只让我回到玉山转交给您。”
小夭抱着王母的胳膊撒娇,
“娘娘,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呀?”
王母脸上带了笑意,
“若是他所赠的话,那我大概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了,只是此物太过难得,我需要好好思量一番才是。
你先回芷阳殿,我在那里给你布置了功课,你自去破阵,你若是能破了阵,我便告诉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小夭无奈,只得先回去芷阳殿。
王母这次布置的阵法很是巧妙,她花了五天的时间才把阵破掉,但是当她去琅琊洞天时,却被侍女告知,娘娘正在闭关。
小夭又等了几日,也未等到王母出关,倒是烈阳和阿獙,这几日,在玉山进进出出,一副十分忙碌的样子。
一直到第十日,她去后崖做早课时,发现王母在那等她。
见小夭过来,王母递上玉盒,微笑着说:
“现在你可以打开它了。”
小夭接过玉盒,却发现盒子不似之前那般寒凉,她打开玉盒,里面是一颗还散发着药气的灵药。
王母说:“你把它服下,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小夭原本有一肚子的问题,却在王母的催促下不得不服下灵药,顺着天地灵气,打坐吸收起来。
三天后,小夭半年来几乎毫无动静的灵力恢复到了九成。
王母搭着她的胳膊,给她把脉,
“这灵药的药性,你还未完全吸收,封存在你体内,但这最后一成灵力,药物对你已是无用,怕是要看你日后的机缘了。”
王母看着小夭,表情很淡,眼里却有着关心与担忧,
“小夭,你可以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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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秋之月,朔日。
玉山脚下,防风邶看着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姑娘,一步一步朝他走来,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夭却是低着头满怀心事,不言不语的样子。
防风邶有些纳闷地问:
“这是怎么了?”
他如小太阳一般的姑娘,怎么今日这般蔫呢,他能看出来她的灵力应该是又恢复了才对,怎么反而不开心呢?
小夭回想着王母说的话,心里就有些抽痛。
她抬眼,看向防风邶,
“那玉盒里面的须臾花你是怎么拿到的?”
防风邶不答反问:
“你不开心,就是因为这事么?”
小夭盯着他继续问:
“一万株须臾草里才会有一朵须臾花,而须臾花九百年花开,却只开须臾,你是怎么拿到的?”
防风邶见她如此执着,便很轻松地说道:
“须臾花长在极北之地,北冥算是我的老家,别人想要可能会很难,对我来说却很简单。”
小夭追问:“须臾花是长在北冥不假,花旁却一直有雪兽守护,那雪兽占据灵力与地势优势,向来难以征服,怎么会让你轻易获得?”
须臾花,因花开须臾而得名,与玉山瑶池底的白玉雪莲搭配,是使人灵力大增的灵药。
但是须臾之后,须臾花落,便再无半点功效,所以才需放在回溯盒内保存。
回溯玉盒难得,须臾花更难得,所以才会连在大荒内齐聚天材地宝的玉山,都没有一株。
防风邶笑着说:
“我曾在极北之地待过百年,北地无人烟,更无生机,那雪兽无聊,我亦无处可去,便陪着他一起过了几十年,这须臾花,便算是他给我的报酬。”
小夭有些叹气,这举目大荒可能都只有一株的须臾花,好像在他这获取起来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看来她若是不问到底,他是不会说实话了。
小夭低垂下眼睑,不再看他,只是低着声音说:
“王母告诉我,那看护须臾花的灵兽,虽名为雪兽,却是大荒内留存不多的凶兽,曾与穷奇齐名。”
那凶兽性情暴虐,领地意识极强,向来以看守须臾草为己任,怎么可能会跟相柳当朋友,还把自己看守近千年的须臾花送给他。
防风邶无言地叹了口气,真不愧是王母,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今日怕是糊弄不了他的小姑娘了。
防风邶只好认真回答起来:
“我跟它虽算不上朋友,但确实有几分熟悉,这花也不是它送的,是我抢...打架赢来的。”
听他终于说了句实话,小夭这才抬眸又看向他,眼里还隐隐泛着水光,
“你竟然能打赢它么?”
防风邶一噎,随即微仰起头无奈承认,
“打不赢!”
“那你打不过,这花又是怎么得的?”
防风邶看着小夭,开玩笑说道:
“你不总说我有九个头么,那怎么我这九个脑袋也比它那一个脑袋好使吧,灵力打不过,不是还可以智取么!”
防风邶越是说的漫不经心,无足轻重,仿佛一切都是很简单的样子,小夭就越是心痛,她一直绷在眼里的泪,骤然滑落,
“你是不是受伤了,却不告诉我?”
小夭一哭,防风邶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慌乱的承认,
“就受了一点小伤,没事的,我跟那雪兽有几分交情,我这功法就曾受过他的点拨。”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雪兽最后才没下死手,没真的让他陨掉一条命,但是这些没必要让他的小姑娘知道。
“而且你给我的那些药,效果非常好,你看我这身上,连点暗伤都没留下。”
小夭却是听见他承认真的为了取须臾花而受了伤,心里愈发悲痛,泪水扑簌而落,止都止不住,直接扑到他怀里,痛哭起来。
防风邶着急又无措地的安抚着怀里的小姑娘,
“只要你别哭,别不理我,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她这眼泪一颗又一颗的,哭的他这心里又疼,又紧,比自己受伤的时候还难受。
小夭虽然在哭着,却也不忘反驳,
“我没有...不理你,那天晚上...是你没追上来!”
防风邶想到那晚他从赌场出来后困住他的人,眼里闪过寒意,又看到怀里小姑娘哭的伤心的神情,所有的冷意又消失不见。
她的泪一滴又一滴,哪里是落在他的衣服上,分明是砸在他的心尖,他低下头,一点一点轻柔地吻去她的眼泪,声音温柔地像是在哄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贝,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我应该第一时间追出来的!小姑奶奶,咱们不哭了,好不好?”
过了好一会儿,小夭的情绪才有些平静下来,她窝进他的怀里,有些哽咽地说:
“我下次再也不跟你闹别扭了。”
她跟他吵了几个月的架,他又是回北冥找雪兽打架给她拿须臾草,又是去悬赏榜疯狂接单。
她的这个男人,一个看不住就跑了,尽管她刻意避免,他还是为她受了伤。
况且前世她不就知道么,相柳从来都是个只做不说的性子,能说出一两分凶险来,背后的实际情况怕是要比他所说的再凶险数倍。
已经发生的事,她也改变不了,但是,她可以保证这种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
她一定把他看的牢牢的,娘娘说了,她的灵力已经恢复了九成,玉山的灵气对她这具宝贝身体来讲,已经没有什么效用了。
她终于可以每天都陪在他身边了。
防风邶看着怀里慢慢平静下来的小姑娘,心里终于有点放松下来,只要她不哭,不再流泪,他保证自己再不受伤。
他的小姑娘好像最见不得他受伤,更看不得他流血。
其实他从出生到长大,哪一天不流血呢,对他而言,早已习惯。
但是他自己流点血没什么,却是真的见不得她流泪,
她流一滴泪,他比自己流血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