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媛是一个不迟到不早退,时间观念极其强的人,特别是在工作上,从不加班准点下班。
今天林依依好像数着秒表来的,在秒针还剩最后十秒的时候,出现在酒店大堂里。
拉起田媛的手,就往酒店大门冲。
她十分了解田媛,得意洋洋地说:“走到大门刚好六点钟,我想的周到吧,一秒钟也不浪费。”
“依依,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那么着急,我连工作服都没换。”
田媛穿着一身灰黑制服,西装里是白色衬衫,胸前别了一枚小巧的金色圆形胸徽,贴身短裙,显得大腿更加修长。
这身职业装,再配上盘起的头发和淡妆的脸,在街上回头率频频。
“急,非常急,事关你的人生大事。”林依依紧紧抓着她的手,脚下生风。
“我穿的是高跟鞋,不是运动鞋,你走慢点。”田媛的脚很有节奏地踩在地上。
频频回头的人中,有一半是女性,除了欣赏她的脸蛋和身材,还羡慕她踩着高跟还能稳健疾步。
“你的身手我知道,当年抓偷我钱包的贼你可是穿着这鞋跑的。我好不容易约的医生,迟到了可不等人的。”林依依没有回头,一点都不担心,又加快了脚步。
“林依依,你约了牙医!我不去!”
她知道自己说漏嘴了,手抓得更紧,使劲拽着田媛往前走。
“长痛不如短痛,你都两天没有好好吃饭了。”
“已经不痛了,今晚我能吃下两碗米饭。”
田媛说罢,甩开她的手,转身要跑。
林依依有经验了,一把抱住她的腰,没脸没皮当街死缠烂打。
田媛挥手,准备要下重手。
林依依死猪不怕开水烫,把脸仰起,反正从小做到大,田媛也没有真下手。
“媛媛,这次你别想逃,就怕你逃避,我找了一家离酒店和你家最近的牙科诊所,就在你家小区后面的街上。”
不放弃道:“先检查一下,看看医生怎么说,又不是马上拔。”
又利诱道:“只要你答应我看牙,下个月我还捐。”
田媛想了想。
林依依看有戏,立即又说:“今年剩下的月份里我都捐,我月月捐款,为我们家媛媛积德造福。”
“月月捐?”
“为了我们家媛媛能好好吃饭,我——捐。”林依依一咬牙,一字一句说。只能辛苦她家老公多赚钱了。
田媛被林依依半推着进了一家叫做“杨医生牙科诊所”,门口不大,还掉了漆。
离她住的地方很近,她却从来不知道。
“约了安医生六点,姓田。”林依依对前台的人说。
前台只有一个三十几岁穿着护士服的人,头饰和妆容却是前台接待的打扮,不知道是护士还是接待。
眼角的细纹能够看出年纪不小了,但皮肤紧致,保养的很好。
她脸上露出不高兴的神色,语气埋怨,“怎么迟到了?医生已经在诊室等你们了,他晚饭都没吃,才给你们抽出的时间,六点半还有一个患者。”
虽然语气不好,但是在为医生抱怨,而且她们确实是迟到了。
林依依也不恼,平时早就甩手走人了。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晚了一点。”林依依说谎从不打草稿,配上她的甜美脸蛋,看着歉意十足。
“你们谁看牙?牙齿什么问题?”前台护士脸色变得很快,马上呈现专业状态。
“她智齿发炎,我陪她。”林依依说。
“我先挂号,你在前台填初诊信息,我带患者先去拍片。”前台护士把纸笔递给林依依,然后低头快速在电脑上打字,很快就把事情安排起来。
“好,好,没问题,信息我来填,让她先看。”林依依接过纸笔,看了看四周,没有专门的桌子写字,于是直接站在前台开始填写资料。
前台护士径直往走廊通道走,感觉没人跟上,转头催促田媛,“迟到了还慢悠悠的,快跟我走吧,我先带你拍个ct。”
“媛,快跟护士小姐姐走,医生已经在等你了。”林依依赔笑,用力推了推田媛。
田媛自进门就没有说话。
她一紧张要么不说话,那么就说话很快,快到没有经过大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很极端的两种表现。
前台护士看出她紧张,安慰道:
“别怕,安医生是我们这里最温柔和善的医生,医术也是一流的,是黎城医科大学口腔医学硕士毕业,连本市最大的仁心医院院长都多次邀他,安医生都没去,就守着这家诊所。”
“大医院的发展不是更好?”
对于医生来说,去更大的医院,接触更多的病人,还有更专业资深的医生,无论是从临床案例的多样性还是实操性,以及未来的发展,都更具未来。
田媛不免对这个安医生有了好奇。
“安”这个姓不多见,最近却连着遇到两个姓安的人。
前台护士接着说:“因为这是安医生的爷爷开的诊所,别看我们诊所小,已经有五十年的历史了。”
田媛点点头,“家业传承,令人敬佩。”
“而且,我们安医生长得还好看。”说到这里,前台护士笑得露出整齐的牙齿,“等下你见到我们安医生就什么都不害怕了。因为你没时间害怕。”
好看。
难道有那晚的安逸好看?
田媛记忆里,见过一张同样好看的脸。不过,时间太久了,记忆模糊了。
前台护士敲门,然后直接推门进去。
“安医生,六点的患者到了。智齿发炎,ct已经拍了。”
诊室里有淡淡的薄荷清香,不是田媛印象中消毒水的味道。
“好。”
只有一位身穿白色大褂的医生在诊室,淡淡回了一句。
那清冷又低沉的声音很耳熟。
田媛站在门边上,心里惴惴不安。
双眼微微睁大,盯着背对她正看电脑的安医生。
不会那么巧吧?
在她怀疑的时候,那个清冷的声音又不疾不徐地响起,“左下埋伏阻生牙,需要手术拔牙。”
“什么,需要做手术?”田媛一听手术两个字,立即吓得手心冒汗,哪里还顾上安医生是谁。
就在这时,安医生转过身,中指推了一下银色边框的眼镜,对她说:
“躺在牙椅上,我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