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怎么回事?”
清晨,安亿来敲田媛的房门。
打开房门,看到她红肿的脸,紧张了一下。
她的手捂住左边脸,脸色憔悴,眼下乌青。
“是智齿疼?”安亿扶她进门,语气轻柔,“张嘴,我检查一下。”
田媛的眼睛半睁半合,完全像个没电的洋娃娃,任由他的手托起下巴和脑袋,她乖乖张开嘴。
“发炎了。昨晚是不是把那袋辣条都吃了?”
“我知道错了,我后悔了……”她睁开眼,水光粼粼。
“没有后悔药吃。现在连消炎药都没有。”他神色严肃。
炎症不轻,她应该不好受。
“你先刷牙,我找老板问问有没有消炎药。”
“我疼,刷牙疼……”
“牙疼更需要刷牙。”他不容置疑地说。
谁让他是牙医呢。
她忍着痛,慢慢地走到浴室。
安亿很快就回来,她刚把泡沫吐掉,眼前出现一瓶蓝色漱口水。
“村里没有药店,老板只有退烧咳嗽的感冒药。先用漱口水,口内杀菌。”
“没事,我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这些年,牙疼偶有发生,只是她一直都没有习惯牙疼。
“炎症消下去后,立即拔牙。”
“……”
为她的牙疼折腾一段时间后,安亿随即赶去邓教授住的那个小山坡。
“不是让你在旅店休息?”安亿回头蹙眉问道。
“你想到办法请邓教授了吗?”田媛虽然肿着半张脸,可脑子还是灵活的。
“请不到邓教授我不下山。”
“明天你的进修课要不要上?”她高深莫测地说,“邓教授看我那么可怜,不一定就感动了,同意和我们下山。”
安亿继续走,步子放慢许多。
同样敲门,同样的表情穿着同样的衣服。
“邓教授,请您……”
安亿一出口,邓教授就接上话,“昨天我说得已经很清楚。”
她的面容还是慈祥的,语气却坚定不移。
关门之际,田媛伸出纤细的手臂挡在门上,柔柔弱弱地说:
“等一等,邓教授,我们只是想来问您有没有消炎药,我智齿发炎,又肿又疼,村子里没有药店,能不能帮帮我?”
她的双眼泪水汪汪,半张脸美如图画,另外半张脸因为下颌红肿鼓胀而变得奇怪。
邓教授看了她两眼,然后说:“进来吧。”
“谢谢邓教授!”
安亿吃惊。
“我说了吧,邓教授看我这张脸会心疼。”田媛一脸得意。
做了一辈子牙科医生,怎么能忍心患者在她面前而不管不顾呢?
这次牙疼来得是时候。
安亿眼中显露无余的佩服和惊讶。
“等下有你佩服的时候,进去后看我眼色行事。”她笑着进门。
“这是我先生,吴老师。你们随意坐吧。”邓教授介绍厅里坐着的一位和善老先生。
他的眼睛似乎不大好,听到邓教授的声音后,寻声望去。
“吴老师好。”俩人一起问好。
“好,好,我眼睛不好,不能招呼你们,桌上有茶水和水果,你们自己拿,不用客气。”吴老师笑起来更和气。
“谢谢吴老师。”
不一会儿,邓教授手提药箱,摆在茶几上。
“我先用生理盐水冲洗。”
“邓教授,你的药箱里东西好齐全。”田媛看到药箱里各式各样的药整齐排放。
“花鸟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要备好。年纪大了,时不时来点小毛病。”邓教授很温柔地给她做清洗上药处理。
然后叮嘱道:“消炎药每日三次,每次两粒,吃两天。炎症消下去,找个时间把智齿拔掉。”
“我知道,安医生也这样建议我。”田媛轻声细语,“平时也没事,主要昨晚睡在陌生的地方,没睡好。”
安亿奇怪地看她一眼。
田媛带着娇嗔的语气对他说:
“我知道你要说是因为吃了一整包辣条,所以才会发炎。可明明是旅馆老板烧饭不好吃,我午饭晚饭都没吃,所以晚上才肚子饿的。”
“肚子饿,就更睡不着。”
安亿满脸疑惑。
不知道她在打什么注意。
只能沉默不语。
田媛自导自演,语气又变得激动。
“我知道可以吃饼干吃面包充饥,可刚才邓教授都说村里什么都没有,小卖部里就只有泡面和辣条,我没得选择呀!”
邓教授居然应和她点了点头。
最后田媛无辜又无奈地看他,“安医生,你怎么能怪我呢?”
“我没有。”安亿立即否认。
接的什么话!
看她那么难过,不应该展现男子绅士风度安慰她吗?
田媛瞪了他一眼。
安亿却因为她的瞪眼而一时恍惚。
她真正生气的样子吗?
“俩情侣的感情真好,让我想起我和邓教授年轻的时候。”吴老师的声音及时出现,为田媛解了忧。
也让她的表演成功。
安亿此刻终于明白田媛之前一系列莫名的语气和行为。
是让邓教授夫妻误会他们是情侣。
“安医生整天板着一张脸,什么话都不说,还是邓教授幸福,吴老师说话温温柔柔的,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暖男吧?”趁机拉进与邓教授距离。
“哈哈……是啊,那时天天给邓教授送早餐,天天等邓教授下课送她回家,不暖心怎么把邓教授追到手?”
听到吴老师的笑声,邓教授的眼睛明显惊喜。
嘴上却说:“明明是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
吴老师说:“哈哈……那是我这辈子脸皮最厚的时候。”
田媛顶着包子脸聊了半天,蹭到了午饭,然后又吃了晚饭,晚上直接被邀请住到邓教授家里。
安亿先在旅店退房拿行李,田媛和邓教授吴医生坐在客厅喝水、闲扯、嗑瓜子、听广播。
吃了消炎药,她的脸已经慢慢消肿,牙齿也没早上那么疼。
只是她的小腹有点不舒服,脸色依旧有点憔悴。
大概是没睡好的原因,她也没有多想。
“小媛,你和安医生认识多久?”邓教授问。
“不久,差不多一年,那时我还在酒店做值班经理。认识他就是因为智齿疼,正好安排他做的检查。”田媛说得顺其自然。
其实他们认识两个月不到。
“你之前做酒店行业,现在怎么开口腔诊所?行业跨的幅度很大。”吴老师有兴趣地问。
“他的梦想是开一间仁心仁德的口腔诊所,把上一辈的文化传承。我和安医生相遇是上天的缘分,既然是缘分,那么我想追随。即便和家里闹得不愉快,我还是将钱投入到诊所。我支持安医生。”
说得感人肺腑。
吴老师朝邓教授的位置笑而不语。
邓教授的眼中却泛起薄薄的水雾。
这时,安亿推着行李进来。
“水没了,我再去烧点热水。”邓教授抹去眼角的泪,笑着进厨房。
“邓教授,我来帮您。”田媛跟进去。
安亿正要上楼放行李,吴老师却说:
“如今的社会,像小媛这样的好姑娘不多见。安医生,你要好好对她。”
“嗯。”安亿不明所以,还是回了一句。
“喜欢的姑娘是要宠的。”
良久,他轻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