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之时,湖水变暖,水面大涨。
接着又有连绵春雨降下,水位上升几乎漫过河堤。
这日傍晚,一名年轻的书生持剑而来,在湖巡视一番,似乎在查看什么。
有渔民心中好奇多问了几句,那名书生倒也笑呵呵的回答两句,不过多是这名书生询问这湖中最近发生之事。
“老人家,我想要前往湖心一观,不知老人家可愿意载我一程?”傍晚的时候,这名书生来到了岸边,找到一名老者,轻笑一声说道。
年轻书生正是李青!
搜寻半日,终于察觉到湖心位置的那抹灵光。
身后远处是隐隐江油县的轮廓,李青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他暂时还不打算清理那个所谓的青衣神。
“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的那位白总管?”李青心中平静如水,但是丝丝冰冷却流过心田。
自从修为上升之中,李青做事更多的已经遵循本心,再也没有之前为了生存而委曲求全,甚至屈服于人族的河神。
要不然如何视线自己的人神融合的大道,建立神国?
但是李青却也不没有察觉到,随着他认知的改变,心态也在不知不觉之中发生变化。
渔夫是一名五六十的老者,须发灰白相间,脸上留下一道道被生活打磨的痕迹。
船中一名光着屁股的小男孩正探头探脑的露出一颗大脑袋,好奇看向李青,目光落在李青腰间的剑上,更是目露羡慕之色。
李青看了一眼,微微笑着看了小孩一眼,点了点头。
其实李青倒是可以直入湖中,但是却担心惊扰了水下的那个东西,没有贸然行动。
对方隐匿的很好,若不是最近对方似乎隐隐的在暗中出手,引起自己的警惕,自己还不会亲自前来寻找。
七品神灵之下,即使对方隐匿的再深,在他刻意寻找之下仍然是找到了蛛丝马迹。
“这……这位公子,倒不是小老儿不愿,只是此时已经是傍晚,而湖面宽广,若是深入其中恐怕已经是深夜,深夜很容易迷失方向,难以返航……”老者脸上露出难色。
这片烟波浩渺的湖泊平静的水面上,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他都是清清楚楚,此时已经是傍晚哪里愿意深入其中?
“若是公子愿意,明日一大早我就带公子前往,如何?”老者犹豫着又说了一句。
“老人家放心,你只要把我放到湖泊中心就可以了,到时候自然不会连累老伯,而且作为报答,我可以给你五两白银,如何?”李青轻轻的笑了笑。
说着,手中出现一丝银光。
老者目光落在那白银之上,顿时呼吸一促,渔民生活艰难无比,平日很少见过白银,更不用说一次性支付五两白银!
“这位公子,不是小老儿不愿意,实在是这片湖泊并不太平!”老者脸上露出纠结之色,目光转而落在自己身边的小男孩身上,这才咬了咬牙拒绝道,“我这娃儿的父母就是在上次去年那场风雨之中死去的,若是我再出了事,如何向我那死去的儿子和儿媳交代?!”
说到这里,老者似乎响起了那场风雨之中,儿子渔船倾覆在水中的场景,自己只能在岸边捶胸顿足,悲痛欲绝,声音不由低沉下来……
李青闻言一愣,没有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当年发生在嘉陵湖的大战自己也有参与,亲眼看到过有渔船倾覆,想必其中就有那个孩子的父母,这个老者的儿子和儿媳……
李青沉默了一下,收敛笑容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把五两白银在对方惊愕的注视下交给对方手中。
“这位公子,这……”老者诧异的看向李青。
“你现在信奉的是那位河神?”李青看向夕阳下的湖面,呼吸着潮湿的微风,轻轻的说了一句。
“嗯,自从信奉河神之后,进入湖中都安全了许多,至少可以让我爷俩吃顿饱饭……”老者闻言虽然不知道李青是什么意思,却也点了点头说道。
脸上露出一丝轻笑,似乎对当前的生活还算满意,语气也稍微轻快一些。
“既然是信奉河神,那就不用怕,送我到湖中心,保你平安。”李青忽然扭头,眼中绽放出丝丝神光,点点灵光在眼底若隐若现。
李青能够从这名老者身上感受到虔诚的信仰气息。
老者一愣,只觉眼前风景猛然一变,接着一个金袍神灵出现在自己眼前,正是那名书生的形象!
接着老者恢复清明,面前仍然是那位书生。
“爷爷,你怎么发呆了?”小男孩伸出纤细瘦弱的手掌轻轻的拉了拉自己爷爷的手臂,眼中露出一丝好奇之色。
老者深深的吸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骇然,想要张口说话,却看到李青摇了摇头。
心中的那句话顿时憋了回去,然后向李青恭敬的行了一礼:“公子,咱们这就出发,不过我想要把这个孩儿送到岸上,还请公子稍等。”
“好。”李青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却仍然担心孙儿的安危。
这一点他能理解。
老者在小男孩不解的注视下,拉着他下了船,又在岸边细细的交代一番这才回到船上。
“公子,可以出发了。”老者目光不敢直视李青,深深的低着头说道。
这是对神灵本能的敬畏。
“好。”李青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哗啦”一声轻响,水波缓缓的荡漾开来,小船在平静的湖面上激起层层水波,远处有渔民看到老者开船,不由好奇的看了过来,询问老者怎么这个时候开船。
老者并不理会,只是闷头划船。
“你很紧张?”李青目光落在老者身上。
“唔……”老者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神色,但是更多的是敬畏。
“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李青再次开口说了一句,然后就不再多管老者,目光落向幽幽的湖水。
当最后一丝夕阳落下,夜色逐渐来临,老者在船头悬挂一盏昏黄的灯笼,灯笼在河风的吹拂下跳跃晃动,光影也变得模糊不清。
“轰隆”一声轰鸣,刚刚停下的春雨似乎又要在这个夜色之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