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后,许东搭了辆出租车返回牛哥典当铺,牛向东一整天都没出现,倒是在傍晚时分,俏丽又脸色阴沉的牟思晴出现了!
“许东,你好啊,我打个电话你就失踪了,把我一个人晾在桑家村,你却跑回来了!”牟思晴哼哼着阴阴的说,“你这算是放我的鸽子吧?”
许东一愣,这才想起牟思晴的事,不禁尴尬的笑了笑,赶紧“招呼”着:“来来来,我给你泡茶,牛叔的龙井,好茶啊……”
牟思晴气呼呼的坐下来,任由许东泡茶表现“殷勤”,等茶泡好放在她面前后,端起来轻轻喝了一小口,又说:“以后你这个工作态度可得改一改,端正点,再这样搞我就把你铐起来!”
许东知道牟思晴只不过是“色厉内茬”,外凶内柔,话说得吓人而已,不过他还是很“配合”的装作害怕的表情说:“好的好的,以后再不敢了,以后不会再这样!”
牟思晴见许东认怂了,面色也缓和了,这才问他:“你干嘛忽然就跑回来了?”
许东嘿嘿笑着说:“那个……那个我肚子疼,要拉稀,对那边又不熟,我总不能拉在裤子里吧,尤其是在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面前出这样的洋相,那多没面子啊,所以我就打车回店了!”
“啐……鬼才信你!”听许东说得“肮脏”,牟思晴自然觉得他是在胡扯,不过又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要再追逼,只怕他会说得更“不堪”!
牟思晴不是个喜欢“品茶”的人,不过许东泡的这一杯“龙井”确实喝着口舌生香,喝得有滋有味,喝完了把杯子一推,说:“再倒一杯来!”
再喝了几口茶,牟思晴瞟着许东说:“明天早点儿跟我去桑家村,既然他们是挖宝嘛,那就得把你这个专家带上,我警告你啊,别给我再玩消失了啊!”
许东一摊手为难的道:“不行啊牟大警官,我是开店的,牛叔把店交给我打理,我也不能老把店门关了跟你出去瞎忙活,你是干那个的,再瞎忙也有工资拿,我不干活难道去喝西北风啊?”
牟思晴一愣,想发恼却又说不出理由来,她再任性,再强悍,确实也不能强人之难,而且强逼人确实也没道理!
许东瞧着牟思晴发愣,赶紧又说道:“我呢也不是就完全拒绝,你有什么要案我肯定会去帮手,另外的时间就得找空闲了,反正我尽量抽出时间来吧!”
听着许东“婉转”的话意,牟思晴好受了些,然后又问许东:“我给你的手机呢?就是因为找不到你才给你送了个手机,谁想到这手机二十四小时都打不通,你到底干嘛了?当原始人吗?”
许东又尴尬起来:“你给我的手机弄丢了,不过……我自己新买了手机,你打这个号,是我的新号码!”
牟思晴掏出手机一边记,一边说:“哟,发了横才马上就弄了财主号啊,牛……”
许东笑了笑,也不跟她解释,跟她越说那是越描越黑!
还好牟思晴也没有过份的“纠缠”,喝了茶后就“悻悻而去”。
许东看看天色已近黄昏,肚子有些饿,打电话叫了个外卖,吃过后又打扫了一下店铺,晚上没有客人,到八点钟就关了店门,然后出去逛一逛。
做典当或者古玩的店,到晚上基本上是没什么生意的,许东守过店,知道这一行的生意忙点在什么时间,晚上很清闲,牛向东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把店扔给他面都不露。
还有就算按牛向东说入一百多万股的事,牛向东答应后居然也没提把钱给他的事就玩消失,似乎一百多万就不是钱了!
铜城的夜生活很“丰富”,入夜后灯红柳绿,一派姹紫嫣红,尽显富贵繁华,许东一边逛一边欣赏着铜城的夜景,哪怕他是土生土长的铜城人,但似乎到现在,他才发现和感觉到铜城生活的“丰富”。
一路步行也不觉得时间的消耗,不经意掏出手机来一看,居然快到十点了!
怎么走了这么久的路?许东怔了怔,抬头看了看街景,忽然间又是一愣!
这里居然是他曾经长久居住过的地方,他原来的家和姨父姨母的住所都在同一个区,这一阵漫步闲逛没想到下意识的回到了“故居”。
姨父姨妈虽然可恨可恼,但他更思念过世的父母,受过那么多的磨难后,他才更加的思念父母的“爱”,人只有在失去了才知道曾经的可惜!
站在路边怅然若失,好半天才准备转身返回,不过前边的路灯下,一个佝偻的身影让他注意了一下。
那身影弯腰拾着路人丢弃的矿泉水瓶,一手提着个“臃肿”的蛇皮袋,许东觉得那身影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等到那人抬头的时候,他才猛然醒觉:这人居然是他姨父周天奇!
许东有些发愣,周天奇头发花白,身形佝偻,与以前的形像差了十万八千里,好像老了二十岁一般,一脸的愁苦沧桑,抬眼也没有发现不远处的许东,他的眼光完全在路面上搜寻,那些路人丢弃的矿泉水瓶和可乐罐才是他想要的“宝贝”!
周天奇一手拖着庞大臃肿的蛇皮口袋,一边低头搜寻着地上的抛弃物,许东本想抽身转回,但想了想又远远的跟在了他后面。
周天奇压根儿就没管旁边后面有没有人,他一心只注意着搜寻“值钱”的矿泉水瓶儿和可乐罐,再走了一阵,迎面有一对年轻男女嘻嘻哈哈的过来,两个人手里都各自拿着一罐王老吉,那男的仰天一口喝干净后顺手就扔了罐子。
周天奇赶忙追着骨碌碌在地上直打滚的空罐子跑,捡到手中后像捡了“宝”一般儿的放进了蛇皮袋里,不过他并没有就此离开,反而盯着年轻男女中的那个女子,拖着蛇皮袋跟在她后面。
那女子回头瞄了瞄她,皱着眉头捂着口鼻问:“你干什么?”
想必是周天奇身上有很大的“味道”,那女子很不爽。
周天奇讪讪笑着说:“我……我想要你的可乐罐,你喝完了反正不要的吧……”
“臭死了,别跟着我!”那女子横眉怒眼的一喝,表情厌恶到了极点。
那男的见女友不爽,本来就是个油头粉面的痞子样,年轻气盛之下,冲上前就对周天奇两脚,把他踢翻在地,一边踢一边骂:“老狗,给老子滚远点,否则小心老子弄死你!”
周天奇“唉唉哟哟”闷哼着,爬起来没敢再跟着那女的,但那女子似乎心情儿给破坏了,哼了哼把没喝完的王老吉往路边外的渠沟里扔了。
周天奇随着那王老吉罐儿落渠的声音叫着“啊哟”,几乎奋不顾身的扑到路边的护栏处,望着渠沟里搜寻着罐儿的踪影。
“晦气!”那女子又恼了一声,跟男的手挽手走开,对男友的表现她也很满意。
周天奇给那男的揍得鼻青脸肿,但这会儿他压根儿就没顾自己身上的疼痛,盯着渠沟里发呆,那个王老吉罐儿就在沟渠里,只不过沟渠有两三米深,他下不去,即使想法下去了也只怕不容易爬上来!
许东眼见往日牛哄哄且“高大上”的姨父现在落到这般田地,原本见到他冒出的“恨意”也没有了,转而涌上心头的是一种说不出的难言感觉!
拿不到那个王老吉罐儿,周天奇唉声叹气着,左望右望的找不到工具,好半天才依依不舍的扛了蛇皮袋离开。
许东见他一手扛蛇皮袋,一手捂着腰部,走路也一拐一拐的,显然刚才那个年轻男子发狠的几脚踢伤了他的腰。
再往前行就已经出了城区,在沿郊的一个老旧城中村口一转,周天奇沿着一条又小又黑的巷子进去。
许东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跟着进去。
巷子里有一股很浓的阴湿发霉和垃圾味道,远远的瞧着周天奇臃肿的身影慢慢移动,转过一个弯后,在一排只有一层的砖瓦老房子面前停下来。
周天奇推开院门进去,把蛇皮袋子放下来,然后倒出来踩扁,再收拾放到另一个袋子里,那袋子很鼓,估计装了不少的罐儿。
许东站在院门后瞄着里面,周天奇清理了蛇皮袋后,这才推开破旧的木门进屋,一边进一边说:“老婆子,有什么吃的没?饿坏了……不过今天的收获不小,矿泉水瓶儿有两百二十四个,罐儿有一百一十七个,矿泉水瓶儿一毛五,罐儿两毛钱,一共就有五十七块,五十七块啊,创了我这几天的纪录了……”
许东在院口往里看,院里堆了不少的“垃圾物”,屋里的灯光极其昏暗,估计就是颗五瓦的节能灯泡。
接着黄书瑜的声音传来:“只有点剩饭,我……我给你热一热……”
听到锅铲的响声后,黄书瑜又说:“老周,周琳病了还不见好转,又没钱去看病,怎么办啊?”
周天奇顿时沉默下来,好一阵子才说:“这丫头是受了打击受不住,唉……也是,我们年纪大没面子就没面子吧,她年纪轻轻的,连人都还没嫁,一下子落到这种田地,那脸怎么挂得住?”
黄书瑜叹了一声,许久才说:“老周,高利袋快把我们逼死了,你我现在都只有捡垃圾讨生,但就算每天捡得再多,那都不够利息,能保住温饱也是奢望,唉,你说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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