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迟来的地狱
时间五点，随着第一缕阳光穿过厚厚化学污染云，照耀大地时。泰恩小镇的机仆准时敲响大铜钟。
袅袅回荡的钟声中，无数沉睡的养殖场工人被唤醒。
奥伯龙·西维因早早的站在镜子前。
作为一个养殖场的工人，每天五点起床，已经是刻入骨子里的习惯。
即使昨天经历了审判官和恶魔双重造访后，他依然保持着良好的作息。
收拾完毕后，奥伯龙烧了一壶热水。将寡淡无味的能量棒切片，和热水混合着吞下肚。
1279号世界是个农业世界，这颗星球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喂饱巢都世界和铸造世界上上百亿甚至上千亿嗷嗷待哺的饥饿人口。以及为给帝国庞大的星界军提供单兵口粮。
能量棒算是1279号农业世界中最廉价的产品，主要成分大概是麦秆和谷壳，麦麸合成的植物纤维蛋白。口感较脆，寡淡无味，没有什么营养。唯一的优势就是便宜，养殖工厂下班的时候，都会免费发放。
当然，由于能量棒一言难尽的味道，愿意领取的人并不多。
奥伯龙已经很满足了，毕竟出生在帝国的农业世界，不能指望吃得有多好，至少比生活在巢都世界，每天靠着尸体淀粉和变异怪物肉过活的底层工人要干净卫生的太多。
吃饱后，奥伯龙换上工服，戴上单片眼镜，从衣柜中拿出一块金属腕表和一柄陈旧的十字弩。他藏在衣服里，然后推开了门。
眼前是整齐划一的街道，街道上的建筑物风格倾向于早期维多利亚，街道上分布着立体而规整的墙面，色彩斑斓的花边轮廓，以及显眼的屋顶山形墙。
在这个时间点，泰恩小镇宽阔的街道上已经站满了人，他们身上穿着整齐的工装，站在路口等待。
奥伯龙估计再过五分钟，二十辆陈旧的蒸汽轨道车就会从动力车站缓缓开过来，载着这里的五百三十七个养殖场工人，前往塑钢养殖场。
想到这里，奥伯龙仰起头，望向远处的山峦。
在小镇的尽头，山峦之巅，塑钢养殖场就像一只展臂的巨人，支棱起高达千米的高分子聚热板，贪婪的汲取着恒星辐射下的热量，并且将这股热量均匀的分配给养殖场的每一间养殖室。
每次看到那座宏伟的养殖场，奥伯龙都感到一股难言的震撼！
1279号农业星球，科技水平处于古泰拉的维多利亚时代，并且已经保持了上千年之久。
它的技术不再迭代，它的文化和艺术水平在不断的倒退。它的建筑物存在上千年之久，不断的修补，却从未见到扩建或调整。它的人口数目始终保持恒定的一亿人左右。
就是这样一颗星球，却拥有如此宏伟的科技建筑。
这就是银河帝国的农业星球。
走出家门后，奥伯龙习惯性的戴上了防毒面具，这里的空气中时刻漂浮着一层化学肥料的粉末，使得阳光都变成红褐色，就环境的污染程度而言，可以和巢都世界相提并论了。
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蒸汽车还未开过来。
奥伯龙不耐烦的拨弄着脚下的石子，他本想在今天和养殖场的车间修士申请轮值。他好借机去搜寻一下钟表匠的家里，看看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但现在这么一耽误……
要不，找个认识的人，帮忙向车间修女申请轮值。
这个想法浮出脑海，便被奥伯龙否决了。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平时在养殖场中，没有什么朋友。
或许是因为他的个头太矮了，看上去就像十四五岁的人类幼崽。奥伯龙和其他养殖场男性工人交流时，总有种隔阂感，这就导致他的人缘并不好。
不过，与其相反的是，因为他精致的容貌，以及较为矮小的身材，在某些女性工人身边大受欢迎。
就在奥伯龙叹息的时候，一阵淡淡的药香朝他袭来。
奥伯龙警惕的抬起头，忽然一双丰腴的手臂从背后环住他的脖子。
“早安，小奥伯龙！”
奥伯龙没好气的挣脱开，他厌恶别人把他当孩子看。
“请叫我西维因先生！”
奥伯龙的视线落在一双灰黑色的战斗靴上，视线往上，两条匀称而修长美腿穿着紧绷的硅素纳米战斗裤。再往上，是鼓鼓囊囊的灰褐色药剂袋，刚刚闻到的药味就像来自这里。
最终，奥伯龙的视线定格在一个身披金纹白色斗篷，穿挂着墨黑陶钢战斗甲，容貌娇丽的医疗修女身上。
“塞西莉亚！”奥伯龙在脑海中迅速的回忆起与之相关的人物。
医疗修会的见习生修女，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预防针对农产品的病虫害，包括且不限于，水稻，麦子，蚁牛，格罗克斯兽……
农业世界的生产关乎巢都世界和铸造世界，上千亿甚至上万亿人口的生存。
如果农作物歉收，可能会导致帝国十一税无法征收到足够食物，继而威胁到上亿帝国工人的生命。
每一年，帝国都会派出相当数量的专家来到1279号农业世界。
奥伯龙第一次见到塞西莉亚时，当时她随着车间修士们一起检查养殖工场的谷物生长情况。
奥伯龙作为一个熟练的养殖场工人，要负责在一旁控制生产设备，操纵那些笨手笨脚的机仆。
渐渐的，两人的关系也就熟络了起来。
当然，仅限于同事关系。
塞西莉亚捂着嘴偷笑，“好的，西维因先生！”
奥伯龙心里盘算着，或许可以让塞西莉亚帮忙向车间修士申请调休。
“塞西莉亚，我有件事想请你……”奥伯龙忽然语顿，他盯着那张娇丽的脸，狐疑的说，“你眼睛怎么红通通的。”
就好像，里面藏着无数条嗜血的血虫。
塞西莉亚微不可查叹了口气，“小奥伯龙！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三个泰拉年，再过一个月，我就成为正式修女，追随帝国卫队一起执行任务。”
追随帝国卫队，医疗修会的修女们在战场上救死扶伤。
奥伯龙有些惋惜。
按照战锤40k宇宙的死亡率……多半上了战场就没了。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个人。
“你能留在这里吗？”奥伯龙说。
“你，你是舍不得我吗？”塞西莉亚漂亮的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有点……”
塞西莉亚下意识的要将奥伯龙拥入怀中，奥伯龙机警的后退几步。
就在这时，蒸汽轨道车来了。
清晨的空气响起了充满神圣和肃穆意味的宗教歌声。
那是赞美和歌颂帝皇功德的《致泰拉》
列车从小镇的一端飞速的驶过来，五百多名工人此时翘首以盼。
蒸汽车缓缓停靠在站台。叮咚一声，站牌晃动，落下几滴清晨的凝雾。
然而此时，却没人敢上前。
奥伯龙瞳孔收缩，随着车门打开，粘稠的血水，毛发和血肉残块，沿着推拉门缓缓流淌，落在滚烫的车轨上，
车厢内，断肢和血肉就像捣碎的糨糊，铺满整个蒸汽车厢，仿佛此刻，地狱宣泄而出。
恶臭的血水顺着轨道车的缝隙流淌进蒸汽机中，不到片刻化为升腾成腥臭的血蒸汽。
驾驶机仆躺在血雾之中，无意识的哼着《致泰拉》。
“赞美我们伟大的帝皇陛下！在他的统治下，帝国长泰久安，人民安居乐业……”
在机仆的胸膛上，描绘着抽象的血肉符号，看上去就像一只残暴的骷髅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