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这才注意到。
他和晴雪的脚底，有着一个用不知是什么的绿色液体涂画出的魔法阵。
周围像是祭祀一般的蜡烛和各种奇怪的头骨和花瓣，应该都是“召唤”他们而来的仪式一环。
苏言开始思索起这些设定的意义，而身边晴雪也收起了剑，只余那菲克酋长，还在絮絮叨叨着。
“我们孤高的暗影部落向来与世无争，但在这片土地上，还是有心肠狭窄的贪婪之辈。”
“远在北方的光辉部落里，都是一群虚伪邪恶的怪物！”菲克愤怒地挥舞着手臂，“他们吸食人血、自诩道德、阴险黑暗！”
“尊贵的勇者，我需要你们即刻启程，去刺杀那光辉部落的长老艾娃！”
“没了那个狡猾的领导者，我们暗影部落迟早能踏平光辉部落的每一寸领土！”
“你们，会帮助我们的……对吧？”菲克的声音忽然低了几个调。
周遭寒意渐渐上涌。
苏言猛然抬起头，这一次哪怕不用技能，他也能从对方眼里看出毫不遮掩的疯狂。
黑暗里，忽然睁开一只只惨白色的眼睛，诡异的白光在这些眼瞳中流转，密密麻麻地在宫殿的黑暗深处攒动着！
苏言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拒绝。
这些黑暗深处的獠牙就会毫不犹豫地窜出，冷酷地咬断他们的脖颈。
【主线任务已生成】
【主线任务：推翻敌对部落的政权，解决部落之间的冲突】
好在，这个时候，主线任务终于弹出。
苏言瞅了眼身边的晴雪，对方握着剑静静站在一旁，似乎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
无奈，他只能上前，配合那只蛤蟆尽快完成这场勇者的过家家。
“荣幸之至，酋长大人。”苏言微微行了个礼。
他能感觉到周遭的敌意在渐渐消退。
苏言抬起头，继续问道：“不知道酋长大人愿意给我们什么样的支援？一支暗影大军的指挥权？克制光辉部落的武器？”
“放心吧，勇者。”菲克坐在巨大的石椅上，热情道：“光辉部落的管理十分松懈，只要你取下他们长老的人头，他们就会像慌张的羊群一样逃窜殆尽。”
言外之意，菲克什么都不会给他们。
他们必须在两手空空且情报量几乎为零的情况下，自己想办法去那什么光辉部落进行暗杀。
这无疑是系统对玩家的恶意设计，但这并不妨碍苏言在内心瞠目，疯狂刷新对这恶心蛤蟆的下限认知。
“我走了。”这时候，晴雪开口了。
她这声只是句知会，全然没有商量的意思，一扭身，她就朝这阴森的宫殿外走去。
“很好，我忠实的勇者，我等待着你们拿下光辉的腐臭血脉的那天！”菲克似乎很兴奋，身上的无数脓包都喷出恶臭的汁水。
苏言第一次体会到体制内的折磨，没脑子的领导，不配合的队友……这副本，开局就要寄的样子啊。
“酋长大人，我们这就启程，只是不知能否给予我们些许实质性的帮助？”
苏言忙开口道，言外之意已经是疯狂暗示：你不帮忙就算了，起码给点马车之类的代步，或者懂行的指路人吗？
菲克稍稍陷入沉思，招了招手，黑暗中飞出一只全是白骨的蝙蝠，丢给了苏言一张破烂的羊皮卷轴。
“去吧，勇者，带着暗影部落的荣光与希冀，去完成你们的旅程吧！”
菲克口中的荣光与希冀是一张带着腐臭味的地图，上面满是血污，只能勉强看清上面的文字。
苏言抽了抽嘴角，也懒得和这货继续磨嘴皮了。
“告辞。”
他转身，快步朝晴雪离去的方向追去。
沿着充斥着各种腐烂潮湿味道的石阶走出宫殿，苏言回头看了一眼，先前的灯火被扑灭，菲克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只是那两只红灯笼一般的双眼，还在静静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
“喂，你等等。”
走出宫殿没多久，苏言终于追上了泥泞小径上的晴雪。
月光在乌云中流转，出了宫殿四周便是阴森密集的森林，只余这一条小道，所以很好找。
“你别跟着我。”晴雪平淡道，转身盯着苏言，手中的长剑好歹没有出鞘。
“这就一条道，我也没法不和你走一起啊。”苏言给出了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晴雪脸一冷，旋即又恢复，道：“我没有合作的习惯，你有点本事，但和我还差很多……所以你少来烦我，我们各走各的。”
“任务，我会自己完成。”
苏言有些意外。
本来以为这晴雪只是和那吴月一样，仗着点武力就不带脑子之辈，但一通话下来，显得很理智，逻辑清晰。
想起晴雪先前在石殿里展露的锋锐之意，他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
“好，那就这么办。”苏言当机立断点了点头。
独狼再怎么样，总好过猪队友。
“但我也会按自己的想法推进任务，希望你也别妨碍我。”苏言补充道。
说完，他转身朝小路边走去，从树林里收集出一些散落树枝的枯叶，接着在小路上找了个干燥的地块，将其摆成小小一堆。
苏言同意晴雪的话后，晴雪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外之色，对苏言少了些警惕。
她站在原地有一会儿，全程静静看着苏言的行动，半晌，才出声道：“你在干嘛？”
“生火。”苏言头也不回道，拿出从上个副本中薅来的普通打火机，一边点燃一些易燃的树叶塞进火堆，一边回头指了指远处漆黑色淡下去的天空。
火光慢慢升起，将黑乎乎的环境照亮了些许，至少两个人能看清对方了。
“现在太暗了不便赶路，看那天际线大概再过几个小时就会天亮，我那时再赶路也不迟。”
苏言也不确定会不会天亮，但他不愿意在夜间行动，虽然这里还是暗影部落的领地，但他对菲克酋长始终是怀有警惕的。
晴雪皱了皱眉，似乎不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转身朝黑暗里走了几步，周遭像是虫鸣的诡异叫声和阴森的黑暗立刻又把她淹没。
晴雪走了几步，又立刻转身走了回来。
之前没有火光也就算了，如今一做比对，这森林令人不适的感觉愈发凸出。
晴雪看了看蹲在火堆旁的苏言，忽然拔剑了。
苏言自认，哪怕经历过梦魇级的副本后，他的身体素质像是坐火箭般飙升，目力惊人下。
此刻也只能堪堪捕捉到晴雪挥剑的动作。
冰蓝色的剑光劈向晴雪身边的一颗大树，下一瞬，大树就被劈得四分五裂，连木屑都飞不出一点。
晴雪淡然合上长剑，动作无比干净利落。
苏言坐在一旁，眼中露出艳羡之色，这才是他想要的玩家形象啊。
晴雪此刻一身劲装，颇有那些古风女侠的味道，一人一剑走天下。
苏言又想起自己之前那些副本的表现：皮条抽女鬼、黑暗中搞背后偷袭、桀桀桀精神污染、辣椒水暗算……
一时间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