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躲到江城?”
男人的声音阴仄仄的,仿佛还带着一丝丝回音,像是隔着什么东西。
“我……”
女人欲言又止,这人控制欲极强,如果告诉对方自己是想脱离组织,下场一定很惨。
“无论什么原因,现在我身边需要人手,月,你该回来了。”
男人不计前嫌并没有让女人松口气,反而心里更加不安,但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男人缓缓转过身,那张脸被一张黑色的面具遮挡着,看不清样貌。怀里抱着一只乖巧的布偶猫,小猫咪懒懒地看向女人这边,伸着舌头打了个哈欠。
“江城你比我更熟悉,找到这个人,有人买她的命。”
面具男说着,掏出一张照片丢了过来,照片幽幽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女人伸手接住。
看到照片上的那个人,女人眼中沉了沉。
“是谁要买她的命?”
“不该问的别问,总之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这个女人曾经是他最得力的手下,他自然相信这个人的能力。
更何况对方只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干掉她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现在是席慕珩的人。”
女人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希望对方能打消这个念头。
“席慕珩?”
面具后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他伸手摸了摸脖子,喉咙的位置有一处明显的伤疤,那是手术后留下的。
“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女人没有说话,眉眼低垂看着照片,她还真是可怜……
秦桑榆接下来几天都没去上班,席慕珩打过几个电话,不过都被她给挂掉了,她甚至能想象得出电话那头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
倒不是她有意偷懒,只是这几天身体实在不舒服,时不时胃里的翻涌让她吃东西都没什么胃口,脸色也难看得很。
她推算着可能是大姨妈要来了,但想想又觉得不对劲儿,以前来姨妈都是肚子疼,怎么这一回会是这种反应呢?
她也并没有多想,吃掉了最后几颗药,将空药品随手放到床头柜上,刚准备再躺下休息一会儿,就听到门外粗暴的砸门声。
动静很大,她甚至觉得用不了多久门都会被砸坏。
她在江城又没有什么朋友,除了席慕珩之外也没有人知道她住在这里,会是谁呢?
秦桑榆光着脚,忐忑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前,隔着猫眼往外面看了看。
看到猫眼的另一边是席慕珩那张阴沉的脸,她心里一抖,不敢出声。
就几天没去上班,这人不至于这么生气吧?再说了,以前他也没有秘书,盛腾不还是照样运转得好好的。
“秦桑榆,开门!”
席慕珩的声音带着些怒气,秦桑榆原本已经抬起的手又怯怯地收了回来,脸色有些苍白,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那人再敲一会儿,没有人开门应该就会走了吧……
抱着侥幸心理,秦桑榆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屏住呼吸,不敢弄出一点动静。
门外敲门声一点没有停下的一丝,反而越来越响。
这里的声音毫不意外地引起了其他住户的不满,走廊里响起了一连串的开门声,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抱怨。
“不是哥们儿,你有病吧?”
“能不能小点声,你……”
当看到敲门的男人竟然是席慕珩,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后慌不迭地把头缩了回去,齐刷刷地将自家房门反锁好。
席慕珩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秦桑榆,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不客气了!”
可她越是这样,秦桑榆就越不敢开门了,甚至悄悄把沙发也挪了过来顶在了门后面,又检查了一下窗户,确定这间公寓已经密不透风,这才松了口气。
她缩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脑袋,似乎又觉得不妥,留出一双眼睛盯着门口的位置。
敲门声还在继续,又过了几分钟,她听到“嘭”的一声,声音传到她这边的时候震得她心里一抖。
完了,那人真的生气了,都开始踹门了。
现在再去开门显然不合适了,那人已然是一头发狂的野兽,这时候把门打开那不是送死吗?
秦桑榆咽了口唾沫,心里的不安在公寓内缓缓扩散。
楼道里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不止席慕珩一个人。
秦桑榆咬着唇,眼中含着一丝眼泪。这个男人明明已经有了萧妍,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秦桑榆,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把门炸开了!”
席慕珩的声音不似刚才那般愤怒了,像是最后的警告一般,低沉荫翳。
秦桑榆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听着门外窸窸窣窣的动静,捏着被子的手心里都出汗了。心脏跳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从嗓子眼蹦出来。
查出心脏衰竭的时候,医生就说过不能有强烈的情绪波动,可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她根本无法控制了。
当然,她并不相信席慕珩真的会炸开房门,毕竟在江城,想弄到炸药还是不容易的。
门外的席慕珩向后退了退,瞪了旁边的卫离一眼。卫离脸上也有些不太好看,老板今天真的是疯了……
“拿炸药来。”
卫离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看着自家老板,这人来真的?
“老板,这里可是居民区……”
“选个威力小的,能破开这扇门就行。”席慕珩咬着牙命令道,他已经彻底没了耐心。
这两天他的右眼皮跳得厉害,虽然从来都不信这些,但他隐隐还是觉得不对劲。
秦桑榆搬进来以后,席慕珩就买下了这栋楼,并且在楼道的每个角落都安装了监控。这几天秦桑榆没去上班,他看过监控,那个女人甚至都没有走出过房门。
她不会是出事了吧?
正想着,卫离已经拿来了一个小型炸药,又不确定地看了自家老板一眼。
席慕珩点了点头,卫离这才熟练地将炸药粘在了门上,随后楼道里的人齐齐向后退了几步。
嘭——
又是一声巨响,只是这次的动静比刚才席慕珩踹门的声响要震撼得多,秦桑榆的耳朵都被震得生疼。
她心里一抖,抬眼就看到了门外站着的男人,空气里还飘散着火药的味道。
秦桑榆将自己整个缩进了被子里,瑟瑟发抖。
这个疯子,竟然真的用炸药!
看到床上那个隆起的人形,席慕珩的脸又黑了几分,快步走了过去。
伸手准备掀开被子,忽然犹豫了,大手悬在了被子上方,视线停在了床头柜上的那瓶药身上。
药瓶上没有标签,通常这种都不会是什么正规的药品……
席慕珩眼中沉了沉,掀开被子后如果是那个女人冰冷的尸体,他该如何面对。
不过很快,这一丝顾虑便打消了,他注意到那个隆起的人形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还躲?
席慕珩的脸上染上一丝邪肆的笑意,拉过一把椅子,掏出手帕擦了擦椅子上刚刚落满的灰尘,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倒要看看,那个女人能憋到什么时候。
秦桑榆缩在被子里,视线看不到外面,当然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因为已是秋末,天气早已转凉,所以床上也早就换成了厚被子,眼下窝在里面虽然还能呼吸,但依旧憋得慌。
过了十多分钟,秦桑榆再没有听到声响,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正对上那张玩味看向这边的脸。
气氛有些尴尬……
席慕珩的身后是一片狼藉,被炸得粉碎的房门,支离破碎的家具,还有满地的灰尘。
秦桑榆觉得自己真是可怜,这个男人就像是魔鬼一样,躲都躲不掉。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最后竟然哭了起来,长久以来的压抑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一张脸也哭的梨花带雨。
席慕珩脸上的笑意猛然僵住,眉头皱了起来。
“哭什么?”
秦桑榆没有回答,只是哭得越来越难过,甚至在楼道里等着的卫离等人都忍不住探着脑袋往里面看了一眼。
老板是不是又欺负秦小姐了?
卫离打心底里可怜秦桑榆,这人也正是倒霉,跟了老板三年没落下什么好,刚搬到这里又被老板炸了房门,怎么想都觉得自家老板实在有些变态……
席慕珩看着秦桑榆,这个女人即便哭起来依旧很好看,但此刻她根本无心欣赏,只觉得有些烦躁。
他担心这人出事了,所以才过来看看,怎么说也是一片好心,她反倒还哭了起来。
这女人真是没良心得很!
越想越气,最后忽然嘴角一勾,伸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看到女人濡湿的睫毛,眼里深了深,俯身啄了一口。
不光是秦桑榆呆住了,门外的卫离也看傻了,老板这是什么操作?没看秦小姐哭得那么悲痛,这时候竟然还占人家便宜,简直禽兽啊!
席慕珩看着秦桑榆傻愣着的表情,仿佛是某种恶趣味被满足了一般,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唇。
“继续哭,不过你哭一声我就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