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少游忙活了大半天,破旧的房子到处充满生气。
老奶奶乐不可支地生火煮饭。
娄家还有不少宾客需要应酬,夏少游要回宾馆,花儿背着崽崽不舍地追到门口,眼泪一颗一颗往外流。
他想了一下:
“我吃完午饭再走,到时候你不哭,成不成?”
花儿破涕为笑,鸡啄米似地点着头。
夏少游倒回屋,帮花儿把崽崽从背上解下来,放在坑上学爬,替花儿把崽崽乱七八糟的衣裳一一叠好,放进少了半扇门的衣橱。
“我不会干活,”花花垂着头,难过地说。
“不要怕,我会干活,会干好多的活,”他舍不得花儿难过,宽慰她说:
“以后我一有空,就来帮你干活,你什么都不用干。”
“少游哥哥会不会烦我?嫌我傻。”花儿不敢看他。
“当然不会,”他违心地说:
“谁说花儿傻了,花儿是天真单纯,没有那么多坏心眼比什么都强。”
吃完午饭,夏少游真的该走了,花儿背着小崽崽送到门口,忍住眼泪不掉下来。
他狠心掉头上了车,回去宾馆。
娄半城坐在新房,从早上等到中午,宾客都走了一大半,夏少游才慢悠悠地回来,一张老脸拉得比马脸还长。
夏少游仿佛不知道娄半城生气,还大咧咧地给娄半城问安。
“新婚之夜,新郎跑了。”娄半城拍着桌子,指着他的鼻子:
“你夏少游翅膀还没长硬,就要飞了。”
娄云娥还算识相,听了娄半城半天唠叨,已经烦不胜烦:
“爸,是我让他出去找地方睡。”
“反了你,”娄半城恨不得抽死娄云娥,举起巴掌,还是没落下去。
夏少游吁了一口气,既然娄云娥背了责任也就罢了,连忙劝慰娄半城:
“爸,云娥还没有做好准备,多给她一些时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娄半城的气难消,恨恨地看着娄云娥:
“我告诉你,这婚是已经结了,你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娄云娥垂头收拾着东西:
“您要我结婚,我了顺了您的心,难不成,您还要管我们夫妻睡觉不成?”
“你!”娄半城气得站起来,看着娄云娥黑着的脸,说不出话。
“要我真的结婚也行,”娄云娥也倔强起来:
“把杀我夫婿的人办了,替他报了仇,我就顺你您的心。”
娄半城精瘦的脸颊不停地颤抖,半晌才冒出一句话:
“意外事故,找谁去呀?难不成你找人把船长船员给杀了?”
娄云娥睁着一对泪眼,倔强地看着娄半城:
“人在做,天在看,黑心肝的狗东西会遭天谴。”
啪。
夏少游看着娄半城出手打娄云娥,明明可以拦着,装作慢了半步:
“爸,您打云娥可就不对了。”
“她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娄半城真是心呀肝呀都快气爆炸了。
夏少游慢条斯理地说:
“如果真的是意外事故,也无可厚非,假如是人为,那就要给云娥一个说法。”
“说法,说什么法?”娄半城的双手不停地颤抖:
“我不满意他,我把他撵出四九城,永远不准回四九城,我要买凶杀人,在四九城杀了就是,还要屁颠颠跟他去东北?我吃饱了撑的不是。”
说得有理。
娄半城也是意难平:
“一个穷得叮当响的痞子,就长一张好看的脸,巧舌如簧,临走前还找我要了二十根黄鱼,说是安家的费用。”
娄云娥霍地站起来,大声地叫道:
“不可能,他就算没有钱,也是一个有骨气的男人,我把私房钱都给他了,他怎么可能还找你要黄鱼儿?”
娄半城手指着家的方向:
“好,今天回去,我把他递来的条子给你,让你好好地死心。”
夏少游算听明白了:
“既然是送来的条子,不是他本人亲口要的,那这事就要好好叨一叨。”
“叨,叨,叨个屁,许妈……”娄半城拖长了调子,许妈推门进来,神色淡定地问:
“老爷,什么吩咐?”
娄半城垂头丧气地说:
“你来,你来告诉大小姐,你告诉她,去年你把二十根黄鱼儿在哪儿交给了谁?”
许妈看着娄云娥:
“夫人吩咐我去送黄鱼儿,司机送我到码头,我亲手交给了大小姐的意中人。”
娄云娥一阵阵冷笑,夏少游拍拍娄云娥的胳膊:
“算了,你得相信咱爸的话,咱爸是把黄鱼儿送出去了。”
许妈急了,跺一下脚:
“夏少游,你什么意思?信老爷的话,我的话就不能信了?不信你找司机来问一问。”
娄半城正在气头上,一听许妈声音比女婿还大,不满地喝一声:
“夏少游也是你叫的?他现在是我娄家的姑爷!”
许妈顿时矮了半截子。
娄云娥坐在床头哭泣,娄半城气得不想看她的糗样,对夏少游说:
“收拾收拾回家,云局长今晚请吃,你和我一起去。”
娄半城刚出门口,娄云娥嗔怪地道:
“你去哪了?一上午都不见人影,爸来叨了我半天。”
“就兴你心中有人,就不兴我喜欢个人?”夏少游想起昨晚娄云娥的薄情,没好气地说。
“谁呀,能拴住你的心。”娄云娥抹去眼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夏少游倒了一杯水,“你管不着,反正不是死人。”
娄云娥变了脸色:
“夏少游,你太过份了,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挤兑我,你就活不了呀。”
确实,自己到底吃错什么药了?干嘛和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计较呢?
他对着娄云娥招招手,娄云娥附耳过来,他压低声音说:
“昨晚就想告诉你,结果你睡得像猪一样沉。”
娄云娥打一下他的手,嗔他一眼:
“结个婚累死人,你没睡得像猪?”
说真的,他还真的半夜睡不着,身旁睡着佳人,还碰不得一根手指头,他不与娄云娥胡缠,兴奋地说:
“确定许妈是保密局的人,身份还不低,一直在你家潜伏,现在,我们找机会抓住她,逼她招供。”
娄云娥对保密局索然无味。
夏少游真是恨铁不成钢,推一下:
“你呀,猪脑子,保密局的人无恶不做,杀一两个人跟杀鸡仔似的,我估计确实不是你爸买凶杀人,而是许妈见财起歹心。”
娄云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倒是,许妈以前天天出门买这买那,解放后,她老实了,连门也很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