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打开小馄饨,心不在焉地吃起来。
娄云娥小口小口地吃着馄饨,不时地瞥一下他,拍一下他的手背:
“想什么呢?”
还能想什么?
当然是想秦淮茹的儿子。
如果真是自己的种,也是造孽。
落在贾家,贾东旭那样的父亲,贾张氏那样的奶奶,我夏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或许,秦淮茹说的谎话,怎可能一次就中!
但也真有可能,有一些女人被强暴后产子。
嗳,剪不断,理还乱。
“问你呢?”娄云娥再次拍一下他的手背,凑过脸,娇俏调皮地看着他。
这眼神挺动人,只是他全然没有心思。
他哑哑地说:
“我们必须得杀回去,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许妈在娄家作妖,她儿子在四合院作妖,都不是省油的灯。”
其实,他担心,和秦淮茹的儿子呆在同一个小院,迟早会被看出端倪,毕竟,血浓于水,他再讨厌贾家,也不能对亲生儿子撒手不管,如果秦淮茹说的是真话。
娄云娥满不在乎地说:
“那就回去呗,难不成,我爸还敢撵我们出门,最多脸色不好看,我们不看就得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好,就这么办。
“我们明天收拾收拾,后天一大早就回去。”他还想着秦淮茹的事,明天找机会弄个究竟,果真如此,也得给娘俩找个后路。
两人达成一致意见,开始各怀心事地歇息。
娄云娥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看着地铺上的夏少游,主动找话和他搭讪。
经过多事之秋,她越发觉得夏少游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值得信任,更是她的依赖。
虽然还谈不上爱慕,至少有他在身边,她倍感安心和温暖,也觉生活多了许多乐趣。
而夏少游此时却想着秦淮茹的儿子,我的老天,云素素生一个,秦淮茹也生一个,难道夏家就这么旺丁?
娄云娥已经沉沉睡去,他辗转难眠,觉得黑夜难熬,想抽一支烟,娄云娥不喜烟味,怕熏到她,悄悄穿上衣裳走到院门口。
繁星闪烁。
他看着天边的星星,呼吸着清冷的空气,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用回头,他听出脚步声正是秦淮茹。
“别人认不出,我认得出,”秦淮茹在背后低低地说。
夏少游不接她的话茬,反而问道:
“你凭什么说孩子不是贾东旭的?”
秦淮茹的额头顶在他的背上,如怨如艾:
“你真的狠心,一去不回,就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他不知道她说的难过,是因为自己不回来而难过,还是贾家的日子难过,亦或兼而有之。
他不接话,怕秦淮茹只是想坐实自己。
“贾东旭的身体没有好过,医生说伤了前列腺,影响生育,所以,贾东旭嘴上不说,对孩子也不好,”秦淮茹边说边淌眼泪:
“纸包不住火,孩子还小,还看不出模样,再大一点就知道不是贾家人,到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得不说,她说得有道理。
让他内心无法诘责她的说法。
难题。
“还是那句话,你想离开贾家,我可以提供援助,你仍旧要呆在贾家,那我也无能为力。”
和贾家人没办法长久相处。
他看明白了,而且孩子在贾家,也将毁于一旦。
烟已经抽完了,秦淮茹还没下定决心。
他扔掉烟头,在烟头上踩一脚,狠心地转身要走,秦淮茹轻轻地说:
“你能不能给我一些钱,我知道你要走了,万一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
要钱。
以孩子的由头要钱,他狠不下心不给。
只要不是贾家母子,都好商量,尤其是为了孩子,不管孩子是谁的,孩子无罪。
只是,谁把大叠的钞票放在身上了,更何况,他只是出来抽支烟打发时间。
“明天晚上,你在我家门口海棠花盆下来取。”
秦淮茹拉住他的衣裳:
“不要,我带着孩子,不是随时都有时间,明天贾东旭要送婆婆去医院,你送到我家吧。”
“不方便。”他还害怕贾家做了一个扣,把自己扣在她房间,到时候贾家怎么说,都是贾家的事,自己百口莫辩。
秦淮茹哽咽着说:
“如果我要害你,我早就指证你了,不看谁的份上,也要看在孩子的份上……”
话还没有说完,中院传来脚步声,他连忙拽脱自己的衣裳,一条黑影走到院门口。
正是刘海中二儿子刘光天,身材魁梧,脑门子突凸,一对眼睛瞻前顾后,遇弱使劲打压,遇强就阿谀奉承,也不是好东西。
刘光天被秦淮茹和夏少游吓了一大跳,捂住自己的胸口:
“哎哟,贾大嫂,你们干嘛呢,深更半夜,还让不让人活。”
“他抽烟,我去公共厕所,在这儿遇上,说两句话。”秦淮茹说完回了贾家。
他继续摸出一支烟,点燃,刘光天也不去厕所了,向他讨一根烟抽。
“你多大了,就抽烟。”夏少游说着,还是递他一支。
刘光天哧溜溜地吸着烟,一看就是老烟枪,也怪刘海中,打得还是少了。
这皮娃子越打越皮,越打越不生性。
要说刘海中不是慈父,对老大刘光齐是百依百顺,若说他是慈父,对老二老三从不手软,不是拳头砸,就是皮带抽,经常打得鼻青脸肿,好像旧社会万恶的老财主。
夏少游回到后院,知道刘光天可能不会善罢干休,躲在门帘后观看,果然,不一会,刘光天蹑手蹑脚地走到自家门口,从门缝往内观望。
里面暗戳戳,刘光天看了个寂寞,蹑手蹑脚回了自家。
他重新躺回地铺,娄云娥已经惊醒,轻声问:
“你去哪了?”
“你醒了?”他侧身看着娄云娥:
“我出去抽支烟,刚回来。”
“外面多冻,干嘛要去外面抽?”娄云娥半信半疑地问,还以为他趁夜去收拾隔壁的许大茂。
他枕着双手,淡淡地说:
“怕你不喜欢烟味,没有女人喜欢烟味。”
“你总是这么体谅人?”她抿嘴一笑。
他也微微笑了,“也不是,女人比男人更不容易,娇弱的身子骨,还要承受着生活的各种不如意,当然能体谅就体谅。”
夏子峰经年忙碌抗日,难以顾及家中事务,夏母有几艰难不说,还为此丧命,这是他心中的症结。
“地上冷不冷?”娄云娥低声说:
“如果冷,就上床来。”
这是邀约吗?
夏少游才不是靠甜言蜜语哄骗女人的下三滥,不真心喜欢自己的女人,也不稀罕,知道娄云娥心中还有顾少辉,假装不懂风月:
“不冷,我习惯了,睡吧,不早了。”
娄云娥失望地平过身体,注视着天花板,思绪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