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义父曾以自己为例,假设敌人的枪口对准义父的脑袋,他应该如何处理。
太艰难了。
这种选择太考验人性。
他含着泪说:放下枪,伺机找到敌人的弱点。
义父给了他重重一耳光,打得他口鼻都是血,然后义父狠狠地骂他:
夏少游,你不要以为自己是神仙,放下枪,就是死路一条,你给我记住,不管枪口下是谁,你都要率先保全自己的性命,只有你保住命,你的同伴才不会白死。
想到这,想到娄云娥马上就要完蛋,他的胸口猛地一阵疼痛,嘿嘿一笑:
“许妈,你也受过专业训练,相信你的教官曾经告诉你,保住自己性命的道。难道你以为,我会为一个不爱我的女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顾少辉瞬间将身体彻底躲在娄云娥的身后。
许妈脸色一变,厉声呵斥顾少辉:
“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马上打穿娄云娥的脸,看他还敢不敢嘴犟。”
“别说得那么乍唬,跟我有关吗?”夏少游装不漫不经心的样子:
“娄家多有钱,娄云娥死了,你们一毛钱也拿不到。”
正在这时,顾少辉从腰间拔出刀,一刀扎在娄云娥胳膊上,娄云娥疼得大叫。
夏少游倏地举起枪,大叫一声:
“别,我放,我放!”
他妈的。
教官说得多好听都没用,明知要死,还是不忍心她死在自己面前。
他慢慢将狙击枪递过去,许妈反手抱住狙击枪。
他趁顾少辉一瞬间的走神,一枪击中顾少辉的胸脯,而许妈一刀捅中他的腹部。
娄云娥傻得站在原处,许妈的枪对准了娄云娥的脑袋,夏少游跳起来,将许妈扑倒在地。
许妈的脸磕在枪托子上,子弹从地面飞过。
夏少游拔出腹中的刀,一刀扎在许妈的屁股上,再想拔刀再扎,许妈一脚踹翻他,他袖中的小刀甩出去,扎中许妈的胸口,可惜力道不足,穿透力不够,许妈夺路而逃。
地上的顾少辉挣扎着去捡地上的刀,清醒后的娄云娥捡起来,双手握刀,一下一下地刺进顾少辉的胸口:
“我让你骗我,我让你骗我……”
顾少辉嘴角漫出一股股鲜血,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娄云娥。
爱他的是她,杀他的也是她。
伤心的女人比母狮还在疯狂。
夏少游躺在地上,视线内的所有场景开始迷糊。
他死死按住腹部,血液浸湿了双手。
他大爷。
1951年挨一枪,被明叔不用麻药抢救,痛死;1952年再挨一枪,这一次,不知换谁来折磨自己,也不知谁再来穿越。
他一头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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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地睁开眼睛,雪白的天花板,一盏不错的水晶灯,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大褂。
“醒了,还好,算他命大,”医生关闭了手电筒,脱掉橡胶手套,开始对着娄云娥说医嘱。
一个花脸女孩泣不成声,满脸的红黑相交,不停地摇着他的胳膊,摇得他胸口疼:
“醒了,醒了……”
又醒了。
不是长发飘飘的云素素,又有艳遇?
女人都是麻烦。
他已经够烦的了。
眨眨眼睛,一张大花脸映入眼帘,仔细一看,胭脂和眼睫毛液混合在一起,在脸上淌了好几个道道。
我擦,哭花脸的花儿,怪不得这么吓人。
老子都快死了,你还有心打扮,还真是万里挑一的傻媳妇,他不知哭好还是笑好。
哎。他捂住胸口叫一声。
娄云娥马上止住花儿:
“别摇,别摇,摇痛伤口了。”
娄云娥坐在床头,慢慢叙说他昏迷之后的情形,娄家发现半路上的轿车,进了小木屋,及时将夏少游送进医院。
娄半城知道顾少辉没有死,还回来了,哄骗娄云娥去香港,企图夺取娄夫人的钱财。
尤其,顾少辉是许妈的弟弟,娄半城暴跳如雷,指着谭雅丽的鼻子大骂她引贼入室。
出境手续已经办好。
三本护照,夏少游摸着夏美美甜美的相片,欣慰地一笑,只要美美去了香港,他就少了一层担忧。
花儿和云素素前后赴港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全心全意缉拿诡计多端的许妈,还有云淑芬。
娄云娥确实能干,通过夏少游的关系网,办妥了花儿一家的事,比娄云娥晚一天抵港。
唯一还未解决的问题就是,必须有一个可靠的人送到码头。
否则一个八十岁的老太太,一个十八岁的智障少女,一个一岁的小崽崽,很难平安顺利抵达码头。
他脑子一闪,傻柱!
傻柱虽然年纪不大,却是相当可靠的人,为人仗义,若知道花儿是保密局余党的眼中钉,定会出手相助。
只是这事有风险,有可能连累傻柱。
但除此之外,他确实没有第二个人选。
一切准备就绪,单等他的伤势好转。
他在这间房养伤,许大茂在隔壁治。
阳光普照的时候,娄云娥推着轮椅上的他在庭院散心,与拄着拐杖的许大茂不期而遇。
许大茂还不知道许妈正在逃亡,看夏少游的光景,上上下下打量一翻,看他下身搭着毯子,幸灾乐祸地问:
“怎么啦?被割掉家伙了?麻烦了,你以后要成绝户了。”
夏少游淡淡地看着他,仿佛看游乐场的滑稽小丑登台表演,小丑还要化成丑陋的妆容,许大茂不用化妆就丑得有水平,动作滑稽,语言滑稽,幸灾乐祸的调子更滑稽。
“怎么不说话呀,”许大茂围着他绕了一圈:
“是不是舌头也没有了?”
夏少游重重地拍一下他的屁股,他丢了拐杖,双手握住拳头,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活像便秘已久的病患正在憋屎,好久才憋出一句:
“疼死我了……”
声音在走廊回荡,娄云娥已经推着夏少游走了老远。
啊啊啊……
许大茂尖声叫喊,“夏少游打人啦,夏少游打人啦。”
保安提着警卫棍冲过来,医生和护士也跑过来,许大茂一个人站在走廊挥舞着手:
“我屁股上的伤口裂了。”
医生摇摇头,护士也嫌弃不已。
一个人讨厌他也就罢了,连素不相识的医生和护士都苦不堪言,直称活久见。
这人,真的坏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