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抚比从床上坐起,看着这个和她的卧室几乎一模一样的房间。
本应该是窗户的地方被挂上了巨幅的风景画作,爱抚比抚摸着画上的凹凸不平,心里冷笑一声。
还挺有心,怕我心情抑郁吗,弄这鱼目混珠的东西。
爱抚比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森特干出的事,整个公爵府除了他这个少主,其他人敢把她这个大小姐怎么样?要不是森特下令,其他人敢碰她一根毫毛?
她在心里把自家哥哥骂了800遍。
她按了一下床头铃,传出的居然是电子音。
“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爱抚比暗骂一声,对着话筒说道,“请给我一杯咖啡。”
“好的,请稍等。”依旧是电子音。
不到一分钟,爱抚比就听到咔哒咔哒的声音,天花板居然开了一个小口,一架小巧的飞行器拖着一杯咖啡飞入卧室,最后稳稳地落在茶几上。
“……”
爱抚比无语,好家伙,自己这是被埋在地下了啊!
话说这是什么时候挖的地下室?
该不会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吧?
要真的是这样的话,森特可真是变态呀。
爱抚比端起咖啡。
哦吼,居然还拉了花。
就在她的嘴唇碰到杯沿的那一刹那,她突然想到,这杯咖啡该不会被下毒了吧?
她停顿了三秒,然后一仰头喝下。
管它呢,有本事就毒死她。
一杯喝咖啡喝完,爱抚比咂了咂嘴。还行,三分钟过去了,自己什么异常都没有。看来没下毒,森特还没丧失人性到毒杀亲妹。
哦,错了,自己并不是他亲妹妹。
爱抚比在沙发上呆呆地坐着,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立刻换了个姿势,然后她一连换了好几个平时贵族绝对不会做出的不雅姿势。
最后她一条腿搭在扶手上,一条腿放在茶几上,大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
啊,好舒服啊,比板板正正地挺直腰板坐着舒服多了。
就在爱抚比神游的时候,厚重的大门发出轻轻的“啪”的一声,然后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皮鞋踩在羊绒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音,一直延续到爱抚比躺着的沙发跟前。
爱抚比头都没转一下。
“小爱,身为一个淑女不能这样坐着。”
果然,除了他还能有谁来啊。
好烦,一进来就说我。
爱抚比现在看森特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森特将爱抚比的腿重新放好,脑袋摆正,然后坐在了她的对面。
“小爱。”森特叫了她一声。
爱抚比理都没理,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森特又叫了一声。
爱抚比继续装耳聋。
“对不起呀,小爱,现在外面很危险,你又总想着出去。哥哥只能这样,你不要怪哥哥,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听了森特的话,爱抚比的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她站了起来。
“为我好?为我好,就把我关在家里吗?为我好,就让我一个朋友都见不到吗?为我好,就把我囚禁在一个连窗户都没有的房间里吗?”
爱抚比声嘶力竭。
“从小到大,你们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做了多少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我不说不代表我不难过!”
十六年来,她第一次发出这样的呐喊。
若是以前,她可能会想着,也许哥哥说的是对的呢,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可是现在,她不想再顺从了,这些年,为了成为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她所牺牲的还不够吗?
好像突然有了一股力量成为她的底气,化作她的支撑让她突破天际。
后来在爱抚比回想这一段与森特的争吵时,她知道了那时她所爆发出的勇气都来自于爱她的人,她相信会有人站在她的身后,无论她什么样子都会是她坚强的后盾。
她不会是以前一样孤立无援的、没有依靠的玩偶般的大小姐了。
爱抚比眼中的光是那样的坚定,以至于森特有了一瞬间的慌乱。
像是他养了很多年的鸟儿,被外界的鸟语花香吸引,要从他的手中飞走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小爱,我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为了你呀,也许有时候会让你有一点难受,但那都是因为,因为……”
森特难有的语无伦次。
“那是因为什么?啊?你说啊!”
爱抚比直直地盯着森特的眼睛,森特有些心虚的避开,不去看她。
“说啊,怎么不说!”
爱抚比 一步一步地逼近森特。
“你瞧,哥哥,你都不敢看我,你到底在隐藏什么?这么多年来,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呢?我又是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你养育我,爱护我,是真的爱我吗?”
爱抚比的质问像一记重锤重重地敲在森特的身上,震得他灵魂都颤抖。
“我……”
森特的嗓子发紧。
要他怎么说呢,要是把一切都说出来,那么两个人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一定会毫不回头的离他而去。
“无论怎样,小爱,我是爱你的,求求你相信哥哥吧!”
森特激动地抓住爱抚比的肩膀,他的眼里满是请求。
爱抚比看着那个人前从来是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曼德公爵府少公爵,此刻抓着她的人满眼恳求,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居然说“求求”吗,那个在皇帝面前都从不低下高贵头颅的人,竟然在求她吗?
可是他求她,她就要原谅他吗,就要答应他吗,但是这些年他对她造成的伤害,她这么多年的隐忍,要因为一句话就一代而过吗?
“小爱,这些年来哥哥怎样对你你也是知道的,你就是说要天上的星星,哥哥都会给你摘回来,哥哥最爱的就是你啊!”
可是我不想要星星。
是你硬塞给我的,你以为我想要星星。
但是森特又对她真的是有求必应,这一点做不到假。
那些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爱意与欢喜,因她的难过而难过,都不是假的。
他是真的爱她,以至于爱得太过,掌心收紧弄疼了她。
他的爱掺满了惶恐与惊惧,让他患得患失,他害怕一不留神就让她飞走。
他不得不为她筑起一座精美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