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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前浮沉宦海二十余载,李言庆对为官者的心理把我颇深。

他没有和杨庆打过交道,但通过三年的观察,对这个人也算有一些了解。杨庆属于典型的‘人至贱则无敌’的类型。都无敌了,想用普通的方法让他低头,显然不太可能。而且这种人表面上看,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但内心深处,却脆弱无比,比任何人都更爱护颜面。

裴行俨如果和杨庆争吵,得到的结果,定然是杨庆翻脸。

毕竟杨庆是荥阳的最高指挥官,同时有节制军府的权利。而裴行俨呢,刚丢了金堤关,惹怒了杨庆的话,那家伙未必会在意裴行俨河东裴氏的出身。因为杨庆本身,也是宗室出身……李言庆必须要先压制住裴行俨,然后才可以去见杨庆。

在前往郡守府的路上,言庆的脑海中生出无数种应对的方案,可最终没有一个方案能够通过。

那个家伙胆小如鼠,想要让他出兵夺取金堤关,绝非易事。

不知不觉,两人已来到郡守府门前。

杨庆此时,也做好了和裴行俨翻脸的准备。

他阴沉着脸,看着李言庆和裴行俨走进大厅,冷冷哼了一声。

他和李言庆没有过太多交集,也就是上任之初,李言庆受封巩县男的时候,两人说过几句话。

后来言庆闭门守孝,很少和外界交往。

等到他出任黑石府鹰扬郎将的时候,杨庆又因为治下出现匪患,不肯轻易离开县城,所以只派了卫文通几人前往通报。总体而言,杨庆对李言庆并没有太大恶感,相反还颇有好感。

一来言庆有清流宗师之称,名声响亮;二来他呆在巩县,也不惹是生非,自然不会触怒杨庆。不过,杨庆还是决定要给李言庆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这荥阳郡中,他杨庆才是老大。

但出乎杨庆意料之外,李言庆和裴行俨拜见之后,并没有提出要复夺金堤关的事情。

“大都督,老裴是中了歼贼李密的计策,以至于丢失金堤关。

虽则罪该万死,但还请大都督看在他这三年来尽心竭力,守护荥阳安全的份上,饶他一次。

老裴,还不赶快向大都督请罪!”

裴行俨嘟噜着脸,有些不太情愿。

可是言庆眼睛一瞪,他心里顿时有些发毛,于是上前两步,单膝跪地道:“末将丢失金堤关,还请大都督治罪。”

杨庆,笑了!

嘿,这裴老虎终于知道利害了……

裴行俨既然已经低头,杨庆也不甚为过。

正如李言庆所猜测的一样,似杨庆这种人,内心软弱的好像一团棉花。你若是跟他硬顶,这厮一定会翻脸无情,甚至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把人往死里整;可若是你向他稍稍低头,他心里就会分外满足。说实话,杨庆坐在荥阳郡郡守,大都督的位子上,也不舒服。

他生来就不是一个强硬的人,加之父亲杨弘的遭遇,让他更是谨小慎微。

做个逍遥王爷,他绝对有资格;但如果说到治理地方,令治下平靖,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

杨广是出于对他的信任,所以把他委任到荥阳。

可问题是,他没有这个本事,把他放在郡守的位置上,无异于把他放在火上烤。对外,瓦岗军势大;对内,六大军府郎将,要么是声名显赫,要么就是出身高贵,杨庆也没能力约束。

六大郎将之中,李言庆出身最低,偏偏军功最盛,声名最响。

裴行俨的军功虽然不显赫,却是世胄子弟。连杨广都对世胄门阀头疼无比,更况乎杨庆?

至于辛文礼、卫文通,都是军中老将,不仅有资历,而且有战功。郑为善背靠荥阳郑氏,杨庆想要治理荥阳,也需要这些世胄家族的支持。张季珣……其父有从龙之功,杨庆同样惹不起。

现在,裴行俨摆下姿态,低下头……

这让杨庆的心里,获得极大满足。

于是他站起来,忙上前把裴行俨搀扶,和颜悦色道:“裴郎将切莫如此。李贼狡诈,金堤关失守,非将军之过。”

你给我面子,那我也不为难你!

裴行俨如释重负,谢过了杨庆之后,退到一旁。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个透明人。接下来就是李言庆和杨庆之间的过招,裴行俨基本上插不上话。

“李县男,你可知罪?”

言庆连忙做出诚惶诚恐的模样,“末将擅自出兵,违背大都督军令,实罪不容恕,请大都督责罚。”

杨庆知道李言庆是装出来,可这心里,就是美得很。

有时候,他就觉得李言庆不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青年,而是个在宦海中浸银多年的老油条。就拿他现在这副诚惶诚恐的表现来说,没有几分磨砺,焉能如此逼真?杨庆,忍不住笑了。

“本督说的不是这件事。

李将军为援救袍泽,虽违背了军令,但也在情理之中。况乎李将军救出裴将军,此乃大功一件,何罪之有?”

“还请大都督指点迷津。”

“你这家伙……呵呵,本督出镇荥阳三载,除了册封你为县男时见过一次之外,你可是从不登门。本督也是公务繁忙,可你也应该常来走动才是。我每次回洛阳述职,总会有人问我,李县男近来可有佳作?我却是一问三不知……呵呵,我这府上,至今还未有你一副墨宝,你说,是不是有罪?”

“啊……此实李某之过,还请都督责罚。”

“那我就罚你,罚你为我写一卷黄庭经,如何?”

李言庆连忙说:“此末将分内之事。”

这二人在堂上一副惺惺相惜的样子,却让一旁的裴行俨,看得浑身发冷。

他娘的,如今蚁贼兵临城下,你们两个倒好,不说正事,却尽说些没营养的话,实在过分。

他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大都督,如今金堤关失守,不知大都督有何对策?”

不等杨庆开口,李言庆先变了脸色。

“老裴,休得胡言,蚁贼不过乌合之众,大都督早已有定计,怎容得你大呼小叫。”

“可是……”

“裴老虎,你再胡言乱语,我回头就告诉姑姑,请她来评理。”

裴行俨面颊一抽搐,心道一句:李言庆,算你狠!

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到一旁,不再有任何言语。

杨庆心里这个痛快。果然是一介莽夫,终究比不得鹅公子知人冷暖。对李言庆的好感,在瞬间直线上升。

“裴将军,你一夜征杀,想必也疲乏了……且先下去休息,我与李将军再说些事情。”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裴行俨:我有对策,我就是不让你知道。

裴行俨虽然不高兴,但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这里,是郡守府,他怎能违背主人家的意愿?

“老虎,你先下去,我探探风声。”

李言庆在他耳边低声言道。裴行俨无奈的点点头,退出大厅。

杨庆又和言庆客套一番,这才分宾主落座。不过这一次,杨庆却主动把话题引到了金堤关上。

他在荥阳三载,自然了解言庆在本地的威望。

只三年开设粥棚,让李言庆赚了个盆满钵满。当然了,他赚的不是钱,而是民心,是声望。

而且,李言庆才华出众,战功卓着。

那李无敌的名号,可不是凭空得来,是实实在在,踩着无数尸体拿到手。从内心而言,杨庆对李言庆颇有好感。再加上今天李言庆给足了他面子,所以杨庆也想听听,李言庆的主意。

“李贼写了一封信给我。”

杨庆示意他的幕僚,把李密的书信拿来。

趁此功夫,厅里只剩下他和言庆两人,杨庆不无感慨的叹口气,轻声道:“李县男,论年纪,我比你大二十岁,就托大称你一声贤侄吧。说心里话,来荥阳三载,本督莫不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我知道外面人怎么说我,也知道裴将军他们在私下里,称呼我做杨老鼠……你别辩解,我并没有怪他。

今天,我就是想和你说句心里话。陛下三征辽东,却是‘我梦江南好,征辽亦偶然’。这时局变化太快,我着实看不太清楚。上任之初,我就知道这荥阳,是一个烫手山芋。可身为臣下,又是宗室,自当为陛下分忧。我明知道自己也许不行,但只能硬着头皮,前来赴任。

我不想消灭那些蚁贼吗?可是蚁贼行踪飘忽不定,我调集兵马,他们就撤走;我刚一解散,他们又过来……刚消灭一支,又冒出来一支。据我所知,三年来仅原罗口府徐世绩将军就消灭了不止二十支蚁贼,可又能如何?结果还不是一个样子,到处都有匪患,蚁贼气焰嚣张。

时间久了,我就在想:算了吧,且勉力为之。

蚁贼虽则肆虐猖狂,可我有高城厚壁可以阻挡,他们也奈何不得这治下十一个县城。他们抢就让他们抢,又能抢多少?抢完了,他们自然就走了……可我如果激怒了他们,倒霉的还是治下百姓。”

这时候,幕僚把李密的书信取来。

杨庆递给李言庆,苦笑道:“瓦岗如今声势骇人,动辄十万二十万蚁贼出动。如果真要交锋,只怕是生灵涂炭,这荥阳治下,十不存一。他们占据了金堤关又能如何?到最后,还是要让出来。与其重复这样的把戏,倒不如随便他们去搞。只要他们别碰我的十一座县城就行。”

言语之间,透着一股浓浓的疲乏之意。

李言庆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也许,人是个好人,只是坐在了一个本不该他坐的位子上。

他仔细看罢李密的书信,陷入沉思之中。

“大都督所虑不无道理。”言庆只能顺着杨庆的意思,斟酌说道:“不过这样任由蚁贼猖狂,而无半点作为,只怕也不是个事情。瓦岗如今占据了金堤关,声称要四处劫掠。大都督如果没有一些行动,将来朝廷若是知道,一样会对大都督责罚。而且,蚁贼占据了金堤关,说是那样说,可是大都督可知道,他们何时能够满足?据我所知,瓦岗三十万蚁贼,所需辎重,何等惊人?他们一曰不能满足,就一曰不走。在荥阳多停留一曰,这荥阳就多一份危险。

大都督爱民如子,可无知之人,却会以为大都督是怕了蚁贼。到时候,这荥阳治下,反而更乱。”

杨庆一蹙眉,“那你说怎么办?”

“出兵万万不可……即便荥阳六大军府,兵不过万人而已。

守城倒是绰绰有余,但想要击溃蚁贼?绝无可能。除非,朝廷能派来人马支援,可如今各地匪患不觉,就连东都周遭,也有盗匪蠢蠢欲动。圣上巡幸江南,几乎将骁果全数带走,河洛地区,同样兵力空虚。贤侄,非我不愿,实为不能……荥阳打不得,一打,定然大乱。”

言庆不免有些无语。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杨庆究竟是如何考虑。

说他不懂?可他却事事清楚;说他明白,但做出的决定,却让人不知所措。

不过有一点,李言庆也算是看懂了:想要杨庆出兵,绝对不可能!

心里暗自苦笑,脸上却是一副赞同之色。

他沉吟片刻之后,开口道:“大都督,如若能不出兵,而使蚁贼大乱,不战自退,大都督以为如何?”

“哦?”

杨庆眼睛一亮,“贤侄,计将安出?”

李言庆深吸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此计能否成功。但若能计成,则蚁贼也许会出现内讧,到时候自然而然,让出金堤关。只是,要想成此计,还需大都督配合,给予一些必要支持。”

“但不知,是何支持?”

李言庆起身,来到杨庆身边,在他耳边低声嘀咕。

杨庆一开始眉头紧锁,似乎有些不太愿意。可听着听着,却不由自主的轻轻点头,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

“贤侄此计,甚妙!”

他低头沉吟片刻,“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就要开始准备……若蚁贼退走,贤侄当为首功。”

首功?

李言庆无奈苦笑:这种功劳,我宁可不要……若非你胆小如鼠,李密焉能猖狂如斯!

****

攻取金堤关,不管是用什么手段,对瓦岗军而言,都是极大的鼓励。

裴行俨虽然没有被杀死,但那只是对瓦岗军的将领们而言。于普通士卒,能攻取关城,无疑是巨大的胜利。尽管最终的结果有些不如意,可那又算得了什么?金堤关,已经被我们攻占。

不仅仅是普通的士兵,包括许多瓦岗军的将领在内,也都有意无意的忽略了最后一段失败。

当晚,瓦岗军在金堤关上,纵情狂欢。

不过李密却不敢大意,而是带着人,严密监视虎牢关的一举一动。

别看他嘴巴上信誓旦旦,说这个无能,那个无胆。在心里面,李密也着实担心。如果隋军发动反击,凭六大郎将之勇,再加上那个神神秘秘,据说还精通妖法的李言庆,他也只能多加一份小心。毕竟,对于李言庆这个人,李密心里还真没把握,或者说,他了解的不多。

这也不能怪李密小觑李言庆,实在是……

杨玄感之乱的时候,李言庆才十六岁。即便他有偌大声名,李密也不可能对他过于重视。

等他想要重视言庆的时候,杨玄感已经败了!

李密东躲藏省了两年多,而李言庆更是闭门不与任何人接触,低调的好像快要被人遗忘一样。如果不是麒麟馆恰到好处的吸引了人们的关注,也许三年过后,李言庆真的会被人忘记。

杨庆,不敢反击!

那么李言庆呢?

李密这心里,又怎能不担心?

和李密一样提心吊胆的,还有程知节。

两人轮流值守,直到天将大亮,才算放下心。

“铁牛,我先回去歇息,有什么事情,立刻通知我。”

李密熬了一夜,实在有点撑不住了。于是和程咬金交代了一下,自顾自的返回军帐去休息。

可是,李密前脚刚走,翟让后脚就派人前来替换程咬金。

先是一场恶战,而后又一整夜没有休息,程咬金也着实有些顶不住了。于是和那替换的人交代一番,也就下去歇息。但是他却忘记了,前来接替他值守的人,是翟让派来,又怎可能在意李密的交代?

正午时分,虎牢关方向的官道上,来了一行人。

为首是一个文士打扮的青年,在金堤关卷洞外早早下马,拱手道:“荥阳大都督门下书佐许敬宗,奉大都督之名,特来拜会大将军。还请将军通禀一声,大都督有要事和将军商议。”

值守的人,在瓦岗寨中也不过是一名小校,那当得起将军称呼?

许敬宗恭恭敬敬,顿时令那门伯心内开怀。不过在脸上,他还是表现出倨傲之色,扬起下巴,冷声道:“在这里等着,我且去通禀大将军……不过大将军能不能见你,却不能保证。”

“还请将军多多费心。”

许敬宗说着话,上前一步,趁人不注意,把一枚金饼塞进那小校手中。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黄金!

小校的脸上,顿时多出几分暖意。

“在这里等着,别乱走动。”

说完,他就赶往中军大帐通禀。

而许敬宗则老老实实的呆在卷洞外,一副很拘束的模样,让其他值守的瓦岗军,也对他放松了警惕。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校回来。

“大将军今天心情不差,你随我来……不过见到大将军后,还要多小心些,可不要说错了话。”

“那是,那是,多谢将军提点。”

两人行走间,许敬宗有塞了一枚金饼给那小校,让那小校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来到中军大帐里,翟让和他的兄长翟弘,以及单雄信等一干亲信心腹,端坐其中。

许敬宗连忙上前见礼,恭恭敬敬的说:“小生是奉了大都督之命,有重要书信,呈交于大将军。”

说着话,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

“小生来之前,大都督曾有嘱托,说大将军虽占领了金堤关,但大都督并无怪罪之意。而且大将军的美意,大都督也非常感激。只是六大军府郎将,如今齐聚虎牢关,誓要复夺金堤,和大将军决一死战。

大都督说,六大军府郎将,皆有背景。

特别是裴老虎裴行俨,其父乃右监门大将军,执掌东都戍卫。河洛四十余府兵马,皆由其父节制。裴老虎言,要请其父出兵,夺取金堤关,马踏瓦岗寨……不过大都督已经阻拦下来。”

这一句话,说的翟让等人,顿时色变。

府兵的战斗力,他们已经领教。和早先那些乡勇,完全不属于一个层次。

别看瓦岗寨有兵马无数,可是……如果对方下定决心要和自己决战,四十余府兵马,等于近五万正规军。瓦岗寨能否抵挡住五万正规军的冲击?翟让这心里面,可是着实没有底儿。

许敬宗说:“大都督的意思是,大将军若要立威,则目的已经达到。

若为了求财,大都督可奉上粮草五千石,辎重若干,以振大将军之威。但是,大将军还需尽快让出金堤关,否则大都督也无法再压制住六大郎将。六大军府虽归于大都督节制,可若他们得到十二卫府的命令,到时候连大都督,也无法阻拦……大都督说: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翟让几人,也不禁连连点头。

不过就这么轻易退走,翟让也不太情愿。

他接过书信之后,并没有立刻阅读,而是放在身前书案上,胳膊肘压在信上,眼睛眯成一条缝。

“让出金堤关,也并非不可以。

只是为攻取这金堤关,我瓦岗上下费了不少心思,损耗钱粮无数。只区区五千石粮食就让我们退走……呵呵,大都督莫不是以为,打发叫花子吗?荥阳乃东都屏障,河洛重地。更兼兴设洛口仓,五千石粮草……大都督的诚意太少,恐怕我难以从命。回去告诉你家大都督,五万石粮草,外加十万贯,我立刻退兵,绝不反悔。如若大都督不肯答应,那休怪本将军……”

许敬宗顿时流露出为难之色。

“这个……小生还需回去,和大都督商议。”

翟让说:“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和大都督商议,五万石粮草,十万贯,断不能少了!”

声色俱厉,言语中带着恐吓之意。

许敬宗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连连点头,转身就要走。

翟让冷笑一声,这才拿起书信。

不过,他只看了一眼,黑脸顿时变得通红。

“且慢!”

单雄信垫步上前,一把攫住许敬宗的衣服领子,把许敬宗给拽了回来。

许敬宗吓坏了,腿都站不直,哆嗦不停。若非单雄信架着他,只怕连站立都不太可能了……“大,大,大将军有,有,有何吩咐?”

翟让站起身来,绕过书案,来到许敬宗的跟前,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带着浓浓的怒意。

“这封信,是给谁的?”

淡淡的杀意涌动,令许敬宗脸色惨白。

“当然,当然是与大将军。”

“那我问你,你口中的大将军,又是何人?”

许敬宗总算是稳住心神,不过声音还有些颤抖,“大都督说,大将军就是蒲山公……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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