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然抬手轻轻将额角微卷的头发顺到耳后，她对着熏风展露出了一个优雅的笑。
“见笑了。”
别人都笑了，自己哪有黑着脸的道理，熏风看着言语然也勾唇一笑。
熏风看着蜷缩在地上的言梦，心头有些抽痛，她俯身拍了拍言梦颤抖的脊背，对着言梦耳语道：“别怕.......”
“咚、咚、咚......”
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熏风缓缓抬头。
只见言语然踩着一双黑色镶钻的高跟鞋，穿着黑色曳地礼服，朝言梦缓缓走来。
她的眼神哀伤，剪裁得体的黑色端面礼服泛着暗哑的光泽，勾勒出言语然那玲珑的曲线。
看得出来，言语然是一个极其注重保养的女人，哪怕女儿言梦都已经念高中了，可她依旧保持着苗条的身材。
言语然缓缓俯身，伸出双手喃喃道：“我的女儿.......”
“啊！啊啊啊！”
言梦拍开了言语然的手，然后疯了般尖叫着退后.......
她很怕言语然，熏风愣愣看着言梦这疯狂的举动，似乎比刚才遇到音乐时更严重了。
“梦梦，为什么要逃？”
言语然的声音从鼻腔出来，带着鼻音，似乎有些哀伤：“不要叫了好么？”
语落，言语然果然止住了声音。
熏风讷讷看着言语然，这么容易的么？
光洁如玉的手指抚上言梦的眼睛，言语然抬手将言梦脸庞上的血液擦干净，微微叹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真是不听话，答应了妈妈的事情，为什么做不到呢？”
言梦皱着鼻子，不停地摇头，口中呜咽着。
言语然看着言梦，语气有些冷漠：“说话呀。”
熏风看着言语然，眉头轻蹙，言语然眼底的凉意一目了然。
“你说话呀！”
语落，言语然忽感手腕一凉，抬眼就对上了熏风那双清亮的眸子。
熏风捏着言语然纤细的手腕，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言语然，嘴角微抽，压低声音道：“伯母......准确说，我应该喊你大姐。”
闻言，言语然一愣，笑容消失，定定看着眼前这个喊她大姐的女人。
“您看不出来，言梦已经失语了么？”
“哦？是么？”言语然那修剪整齐的眉毛微微挑起。
她看着地上筛糠般抖个不停的言梦，语气温和：“梦梦，告诉妈妈，你有没有失语。”
捏着言语然腕的手紧了紧，熏风眼神浮起几丝警告的意味。
“你别太过分了！她病了，说不出话了！”
话语刚落，旁边传来了言梦的声音。
“我唱不出来！不要逼我了！不要打我！”
言梦抱着头，蜷着身体，就像一只没有刺的刺猬，颤抖着、嘶喊着。
不会吧.....熏风看着言梦眼里写满了震惊.......
她瞪大眼睛，看了看地上的言梦，又看了看面前的言语然。
言语然对言梦实行过暴力！
所以说，言梦在家里会受到母亲的伤害，到了学校又会受到同学的伤害！
熏风抿唇，往后退了几步，光速结成了一个护盾，然后迅速驱绳将言梦拉到了护盾里。
地上言梦睁大眼睛看着脚尖不停道：“别打我，我唱不出来啊.......”
熏风微微叹了口气，拍了拍言梦的肩膀。
“那支咏叹调，没有几个人唱得出来，不怪你.......”
语落熏风看着结界外的言语然：“你看到了，她就是被你逼疯的！她那么可怜了，你还逼她！”
“我想你对她有些误会。”
言语然在结界外，半蹲着身子看着言梦幽幽道：“梦梦，你杀害了这么多人，可真是狠心呢。”
“不.......不........”
言梦抱着自己，将脸埋在膝盖里，似乎在哭泣。
而熏风看着地上的言梦陷入了沉思，她神色复杂地看着言梦的后脑勺，讷讷地重复着言语然的话语。
“什么叫......杀害了这么多人？”
言语然摩挲着中指上那颗充满复古气息的翡翠戒指，幽幽道：“真相不就在你包里么？”
“包？”熏风一愣，然后一脸恍然，难道是那张报纸。
熏风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远离言梦的方向挪了一步，然后迅速地从包里掏出了那张泛黄的报纸。
随着阅读进度，熏风的眸色越来越沉，手指也微微颤抖。
“怎么会这样？”报纸从熏风的指缝滑落，熏风猛然抬头看着言语然，语气震惊：“怎么可能？”
“什么不可能？”
言语然半阖着眼睛，瞟了一眼熏风，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语气漠然。
“我家梦梦怨气这么大，死了以后做点事情可不难吧。”
熏风怔怔看着言梦，脑海里什么东西轰然崩塌。
她迅速收起护盾，连忙后退了几步，尽力拉开自己和言梦还有言语然之间的距离。
这两个疯子，熏风咬牙，手里拿着降魔剑，眼睛死死盯着地上那张报纸。
报纸上的内容并不复杂，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一个女孩从三楼教室跳了下去，头着地。
倘若这是一个普通命案，其实并不值得放在头版头条。
真真正正让这个悲剧留在了头版的，是女孩去世当天，那些忽然从学校里消失的人们。
那些伤害过言梦的人，全部消失了。
熏风抿唇，她当然知道那些消失的人去了哪里。
他们变成了恶灵，就是那些纸人。
言语然缓缓走近言梦。
“亲爱的宝贝，你是不是忘了你在镜子面前说过，要让他们都消失。”
“不不不.......”言梦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特别不愿意回忆的东西，摇着脑袋喃喃道：“他们都是坏人！他们一个个巴不得我去死！我......我是在保护自己！”
熏风摇了摇头，言梦的逻辑实在是过于混乱。
她选择了那条不归路，然后在自己死后，害死了所有人，这就是她保护自己？
疯了吧......熏风看着言梦，暗中思索，难道言梦真的疯了，被人们逼疯了。
“乖......”言语然轻柔地抱住了言梦：“妈妈在.......”
“呜呜呜......”
言梦在言语然的怀里哭泣着。
熏风定定看着眼前的景像，觉得悲哀，难道非要等到言梦不在了，才给言梦她应有的母爱么？
“我不想唱了.......”言梦哽咽道：“我不喜欢唱歌.....”
“好，我们不唱了.......”
言语然抱着言梦，语气轻柔道：“让莫扎特见鬼去吧......”
“嗯......”言梦呜咽着，像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样，在言语然怀里蹭着脸。
“和妈妈一起走吧。”言语然轻轻揉了揉言梦的头：“妈妈重新给你一个家，你想画画就画画.......”
难道她们就这样自己把自己渡化了？熏风有些讶异。
可还没等熏风说什么，就见言语然止住了哭声。
“你......你说什么？”
言梦一脸震惊地看着言语然。
言语然噗嗤一笑：“你不是喜欢画画么？”
“啊！”言梦一声惊呼，推开了言语然：“你不是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