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均枫来到唐云来的病房,经过一夜的休整,他的身体好了许多,刚刚醒来,却不肯说话,也不吃东西,愁坏了手底下的所有人。
见到唐均枫来了,大家松了口气,告之唐云来摔掉桌上的碗,恼怒不见。
“让他给我滚,他不是见死不救吗?他不是要将他爸爸这么多年的心血拱手让人吗?他这么能耐,还来见我这个半截身体埋入黄土的老不死做什么?我只会拖他的后腿,你让他滚,让他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唐云来情绪异常激动。
唐均枫已经走了进来,目光落在被他摔在地上的破碎碗片,皱了皱眉。
唐云来还躺在床上,身体和心里都受了重创,摔了碗,正躺在床上大口喘息,青筋凸起,可见其狼狈。
“二叔。”
“给我滚出去!”一个枕头扔了出来,砸在唐均枫的脚边。
唐均枫停下脚步,不再往前,目光淡漠的望着病床上的老人。
才多久不见,他两鬓竟一夜花白,看上去又疲老了几岁。
尽管心里因为唐紫萱,他对他这个二叔的态度冷漠了许多,但他们终究是血脉亲缘,割舍不掉,心里终究还是为他难过和悲恸的。
他这一生所在意的人,他的妻子被人玷污,自杀自亡,他的女儿同样被人玷污,伤痕累累,奄奄一息,而他自己,在面对自己的至亲被辱时的无能为力,有多痛苦,他能体会七八。
本来想等他冷静一点过来,却还是忍不住现在就过来了。
他捡起地上的枕头,来到唐云来旁边坐下,将手里的枕头还给他。
唐云来一把拍开,怒声质问:“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啊?均枫,二叔这些年对你不好吗?你爸妈去世,是谁帮你将唐氏一步步做到今天的,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唐均枫面无表情,微垂着眼眸,道:“我已经通知人让你们离开。”
“啪——”唐云来一巴掌扇在了唐均枫的脸上,怒斥,“混账,云市是我们的家,唐氏是你爸妈辛辛苦苦创建起来的,你说给人就给人,你当我唐云来是什么,当唐氏集团上上下下那么多跟着你干的兄弟姐妹们是什么!”
唐均枫被他打偏了脸,嘴角溢出一丝血,他慢慢转了回来,说:“唐氏那边,我也通知了,愿意跟着我的都离开了。”
“还有,”他突然抬眸,目光冷锐的望着唐云来,眼中没有一丝惧怕,更没有妥协,“现在的唐氏集团,是我创立的,我爸妈创立的那个,早就被陆乔琛收购,什么都不剩,二叔,你说错了。”
“啪——”唐云来又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气得手指发颤,“你这个不孝子!没有你爸爸,你告诉我,你哪里来的唐姓?好,就算你说的对,那我们呢?我唐云来在你的眼里,就什么都不是了是吗?以至于危机来临的时候,都没资格受你保护了是吗?”
唐均枫皱眉,似陷入了迷惘中。
很快,他叫来了大莫:“我之前让留在唐家附近保护二叔他们的人呢?怎么没人来汇报!”
唐均枫再怎么无情,也不可能拿唐云来的命开玩笑,他派人暗地里去保护唐云来一家了。
可还是出了事,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起了。
大莫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半天,说:“b……boss,江河那天,把……我们所有的兄弟都暗杀了,才闯进唐家宅院的。”
否则的话,唐云来一家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被抓。
唐均枫眉头拧得更紧。
按理说,跟着他的那些人,身手都很了得,不可能在被江河他们这么轻易的就暗杀了。
难道是,他们内部的人里面,出了内奸?
唐均枫的脸瞬间沉了下去,立刻起身去调查。
唐云来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知道,均枫这孩子从小就和他亲近,他爸妈去世后,他很多事情都十分依赖他。
所以,不管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他都不可能对他见死不救。
可是这次,却是让他彻底寒了心。
不过现在听来,这里面还有内情,也许是他误会了他。
但事情发展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不管他们之间是误会还是别的什么,他们都回不去了。
他的妻子,还有他的女儿都被那群畜生给……
想到这里,唐云来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睁大,喊住唐均枫:“等等!”
唐均枫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我要见子容,她现在在哪里,我要去见她!”唐云来边说着,迫不及待的要下床,旁边的人阻止不住。
晕过去前的记忆提醒他,张子容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了不幸,可他不愿意相信,他都能被他们救回来,安然无恙,子容也一定可以。
唐均枫不想让他看到张子容的遗体一蹶不振,他的身体还很脆弱,随时都可能会倒下去,再起不来。
“二叔,你好好休息,等你的身体好了,我再带你去见她们。”唐均枫说。
可唐云来此刻就像个要糖吃的小孩,死活的要去见张子容。
“我要去见她,我要去见她,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不顾手下的阻拦,他已经从床上爬了下来。
双腿踩在地上,身体还东倒西歪,没办法站稳,他又急又痛苦。
唐均枫看得不忍,上前,扶住了他的手,唐云来大力的抓住他的手臂,急急哀求:“均枫,带二叔去见你二婶,快带二叔去看看她!”
唐均枫犹豫,然后点头,眉心凝重。
周围的气氛压抑得厉害,唐云来不敢问他们张子容有没有出事,他怕自己见不到她,就一头栽下去不省人事。
可是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张子容死了,张子容被那群杀千刀的人害死了。
他一边走,一边咽呜的哭了起来。
唐均枫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哭成这个样子过,像一个无措的失去心爱同伴的孩子,望着茫茫四野,无助又可怜。
而此刻这个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还是他从小就敬仰的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