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奉命,清剿想要光复前朝的乱臣贼子。
打着下江南治水患的旗帜,都是为了麻痹对方。
狡兔三窟……他深知这个道理,所以,第一步棋,不能出分毫差错。
含情的桃花眼缓缓睁开,他偏头,瞥向一侧。
宠溺地点了点少女的额头,似乎是告诫她,下次,不许再打搅他小憩了。
“右相在江南治水患,江南离这儿,近着呢。”
男人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跟人扯着,但神色间的趾高气扬,暴露了他内心的优越感。
“哦?我倒也想看看,那位少年丞相,是哪样的风姿。”
对面的人,兴致微涨。
“我猜啊,就是个胡子拉碴的大汉。”
男人有几分不屑,那种,文文弱弱的书生,怎堪大用。
淳于?胡子拉碴?止熙皱眉,对方,显然只是个草莽,刻意压低声音,却又巴不得全店都听见。
他的小姑娘,鹿眼里,含着浅浅的笑,满是对他的打趣。
“乖乖在这里。”
男人起身不久,他也站了起来,颀长的身姿,格外高挺。
宁沂盯着他,点了点头。
她真就乖乖坐了一早上,等了良久,淳于止熙归来了。
一身的血腥嗜杀之气,桃花眼底,满是风雨,阴沉得如黑夜,探不到底。
她起身,踩着细碎的步子,耳垂悬着的玛瑙耳坠摇晃着,走到他跟前。
“怎么了?”
少女软糯的嗓音,悠远地宛若从云端飘来。
淳于止熙沉眸,凝着她,任由她被杀气包裹。
她别开眼,想要拍拍男人的脸。
却被一把抓住。
“胆子大了?”
在她伸手的那一瞬,他幡然醒来,于一片混沌中,拨开云彩,透出光亮。
他先前,似乎,确实被那些不堪罪恶的心思笼罩了,笼得他喘不过气来。
心底,只剩下毁天灭地,毁了她的欲望,大得可怕。
如浸在冰火两重天一般,他想爱她,也想……毁了她。
暂且,放过她,如若有一天,她与他的利益,相冲突了,再毁了她也不迟。
宁沂盯着他,漆黑的鹿眼里,闪过漠然。
狼心狗肺的男人……
他所表现出来的爱与宠溺,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一般人呐,都是先骗过自己,才能骗过别人。
“哥哥……”
她抽回手,“如意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沮丧得,似乎下一秒,就会转头跑远。
淳于止熙怔了怔,桃花眼凝着她,一片深情,心底的邪火,越烧越旺。
他这双手,刚刚,结束了几十条人命,亦如当年,他们……
染上血腥的手,好好洗洗,才能触碰她啊。
宁沂凝着男人颀长的身影,他好像,受了什么刺激。
在刺激下,激起了一些……不美好的东西。
*
“湖边风大,妹妹躲在我怀里,风就不会打到妹妹身上了。”
淳于止熙凝着她,俊美如神袛的面庞,有几分苍白虚弱。
宁沂笑了笑,“哪里有风了?”
湖面平静,甚至没起一丝波澜,男人呐,只是想哄骗少女,乖乖地被他拥住。
一月下来,淳于止熙消瘦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