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我?”
意料之外的平静……
男人甚至,眉眼含笑,恍然间,是尽数的包容。
他离开了她身边,身上的症状,都在离开她以后,迅速回归于常。
但,很快……他再次陷入泥潭。
萧炔凝着男人,这叫他怎么说好呢……
少女对于淳于止熙,分明是分毫心动也没有了。
甚至,他是死是活,也牵动不了她的心绪。
她近乎漠然地做着这一切,撒着网。
“恨不恨,本官不清楚。”
“但将死之人,不必知道太多。”
萧炔的视线,染上凉薄,如冰凉的水般轻轻流过。
淳于止熙转身,背对着他,“你们没想过,右相下落不明,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么?”
“放心,已经为你辞了官,不会有人发现的。”
即便是堂而皇之地,将他关入水牢,萧炔一样,丝毫慌张也没有。
他默然,桃花眼中毫无波澜。
“能见她么?”
“这个问题不该问我。”
萧炔轻笑,把玩着生锈的铁锁,眸中一片玩味。
她会不会来看淳于止熙,取决于她自身。
“接下来,好好享受。”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却像来自于地狱。
锈迹斑斑的铁门,“哐当”地被关上,外界微弱的光,也被那扇门阻隔在外。
顶上的机关,剧烈地动着,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在机关没有完全触发前,水一滴一滴往下落着。
“嘀嗒嘀嗒”打在潮湿的地面,落在他乌黑的发尾。
水流逐渐变大,到最后,似被扯开了一张巨口,水泼盆而下。
空前的窒息感,水灌入他的鼻、他的唇。
他没用内力将水隔绝开。
桃花眼轻轻睁开,潋滟着无尽飘散的花。
他的小姑娘,在那天,会是怎样的绝望……
淳于止熙自嘲地勾起唇角,任由水侵入。
*
“昏死过去了?”
“三个时辰了。”
男人躺在木板床上,如神袛般俊美的面庞上,睫毛轻轻地颤动着。
是……幻觉么?他好似听见如意的声音了,好想醒过来,好想,看看那软糯嗓音的主人。
宁沂弯着鹿眼,即便是笑着,却漠然得,让人心惊胆战。
“等他醒过来,萧大人……”
少女没再说话,眸子沉沉地凝着萧炔,沉静而漠然。
萧炔凝着她,良久才沉出浅浅笑意。
他做事,向来不会留下痕迹。
那些人,知道淳于止熙的下落,一个个,恨不得将淳于止熙生吞活剥。
哦……他的弟弟,便是因为淳于止熙的冷漠,才失去了生命。
若是淳于止熙赐药,他的弟弟,如今还会活蹦乱跳,他如今,也不会入这重重官闱。
*
那双桃花眼,漆黑得望不见底,敛尽了天下繁华。
淳于止熙被绑在凳子上,四周,一片空旷。
西边的木桩上,捆着一个女人……她偏着头,看不见脸。
一身张扬的红衣,可她却没有张扬的气质。
那是……落姑姑。
殷红的唇,微微扬起。
窒息的感觉,果真不好受,如意却受了。
她其实,没那么喜欢他吧。
若喜欢,她在被关入水牢前,怎会求也不求他。
在她被关入水牢时,他从她眼底读出了漠然、与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