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准备招手拦下出租车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散着半长发蹒跚而过, 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右,面庞并不肮脏,五官清晰可认,并不是丑陋之人。他从围墙下蹒跚走过,瘦弱的身躯在瑟瑟秋风中尤显的可怜,手里拎着一个破布麻袋,捡食人家的残羹剩饭,碰到空塑料瓶,他还会放进那个破布麻袋里。
林西盯着那个好久,眸子当即瞪得很大,震惊得无法言语,看到这一幕,她的心像被一根长满毒刺的蔓藤紧紧束缚着,窒息感油然而生……
季炜年。
怎么……会是他?!
他怎么会捡别人不要的垃圾当饭吃?
尽管和季炜年生活的时间不算长,尽管他当初不念及夫妻情分,找了一帮打手将她致成植物人的地步,可看到他现在衣衫褴褛,饔飧不继的样子,说不在意肯定是假的。
他到底遭遇了什么?居然会落到这种倒街卧巷的地步?
注意到不远处有一道视线盯了自己很久,季炜年的唇角不易察觉的露出一抹歼计得逞的讪笑……
她是什么样的品行,他最了解。
烂好人一个,放在言情小说里就是一个不招读者待见的圣母玛丽苏形象。
可就是这样单纯善良的心,季炜年冷哼,最容易骗上当了,只要……只要他再伪装的可怜一点。
左诺一,你不是落地三尺也要挖出我的下落吗?现在老子自动送上门,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将我灭了!
佝偻的转过身子,季炜年对视上那道视线,表现出和林西一样的神情,满脸是掩饰不住的哀伤与震惊,而眼睛里居然溢满了泪水,幽深的黑眸长久地停在她的脸上,一动都不动。
林西收回了视线,急忙的走了两步,下意识中,她不想再和这个人牵扯太多,因为当初他的残忍,他的冷眼相对,至今回忆起来,历历在目。
他嘲讽地大笑着,说她肚子的孩子是个孽种!
他把那张医院开的证明甩在她脸上,抬头看她,像陌生人一样冷漠,嘴角轻蔑的一勾,逼着她签下离婚协议书。
他一记响亮的巴掌甩在她的脸颊上,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贱女人!你跟别人连野种都搞出来了,现在连有脸来求我?要不是我得知了真相,对你太失望,我根本不可能去找别的女人发泄情绪!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然后,他把之前录的影像拿了出来,让她看了一遍,画面足以把她逼疯。
当初,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说他们以后没有任何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现在,她已清楚自己的心意,就算她和诺一从开始的时候就是一个错误,她也不想和他再分开了。
然而,一句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十足的懊悔:“小西……”
林西恨不能现在耳朵上和心脏都加固一个防护锁,这样就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了。
可接下来,他却击中了她心弦上最柔软的地方,他这样认真诚恳,反而让林西有些愧疚,终于,林西站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他,此刻不在心高气傲的季炜年。
他手里依旧攥着那个破布麻袋,眼神中却含了一丝焦灼和清愁:“小西,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见我,或许我当初对你做的那些事,你这辈子都会恨我,可我说,指使人把你打成植物人,并不是我做的,你会信吗?”
林西垂下眼睑,内心莫名的滑过一丝哀伤,尘封已经的往事再一次被当事人提及,她心里一颤,摇摇头:“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因为低头,看到他的鞋竟然还是冬天的棉鞋,林西再一次震惊的抬起眼眸:“你怎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想了想,林西决定把他带回家,至少让他一身清爽的示人,站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像个异类被人观赏着,他不舒服,林西亦是如此。
而且她直觉,如今破败的季炜年,和她有很大的关系。
洗了澡的季炜年果然露出原本英俊的模样,林西给他找了一件诺一的衬衣裤子,提前给他煮好了一碗面,看到他吃的极快,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碗面带汤带水的都吃了下去,恨不能把碗掰碎了嚼下去,林西起身,又到厨房煮了一碗,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次,季炜年没有之前那么狼吞虎咽,但也是极快的将一碗面吃完,林西问:“还要吗?”
“呵呵……是我罪有应得。”季炜年用袖口抹抹嘴角,摇摇头,突兀的冒出一句,神色如夜色一般凄暗,再瞧不见那份从容自负的光彩,苦笑了两声:“那日,得知你被打成植物人,我便驾车要去医院看望你,不管你信不信,那帮打手真的不是我找的,但却和我逃脱不了干系,我想去看看你,可我连医院的门还没进去,就被一群保镖轰了出来,紧接着,我的公司因为资金周转不够面临破产,股票又被恶意收购,我欠下巨款……之后,乔安娜也自杀身亡。”
看着林西一脸的不可置信,季炜年心里狰狞的笑……
很好!这就是和傻女人对话的好处,只需要把过错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却清楚表明始作俑者并不是他,打人的是乔安娜,她已经自杀了。
计划之中的一步棋,他早就料到了,她不会怀疑,甚至只相信一面之词,呵呵!他现在就尝到了日后报复的块感!
心里这么想,表面上却装的很后悔,季炜年顿了顿,自我悔恨的看了一眼林西,眼底里深藏着刺痛的伤痕,沉痛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可我深知自己这是罪有应得,现在我这副样子也就是我的下场,但我没想到,他居然让杀手来取我的命……”
林西再也无法听下去了,手指攥得越来越紧:“你说现在致使你成这幅摸样的,是……诺一吗?”
季炜年点头:“纵观a市,谁还有能力办得到这件事?他明知道不是我做的那件事,却对我穷追猛打,有好几次,我差点死于非命,为的就是铲除我,不留一丝余地,他不允许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个假想敌……”
“不!”话音未落,林西尖声打断了季炜年:“他不会这么做的!”
几个月相处下来,他不会这么阴暗,不会这么偏激……
她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