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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讨了太后的欢心,而凌家大姑娘纵然没有太后当年跳得那般好,但也不差,按理说,也确实是该赏赐的。只不过,在场诸人听了元熙帝的话,都有些好奇,不知这元熙帝预备了什么样的赏赐给她二人。

倒是凌遥,一直旁观着元熙帝和太后,看元熙帝和太后一问一答,元熙帝看似随意的样子,凌遥总觉得他的笑中大有深意。而太后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也让凌遥觉得,这赏赐之说,可能并非临时起意。

元熙帝转头望着高氏笑道:“朕听说,表姐家的二姑娘今年十七了,却还不曾许配人家,是么?”

高氏一听元熙帝这话,心略略一沉,面上却笑答道:“回皇上,芸儿自幼体弱多病,臣妾心疼她,便多留了她两年,想着等她大些,再让她出嫁的。”

元熙帝的皇子中,与她的二姑娘齐宛芸年纪相近的有三位,而且,这三位皇子还都不曾婚配,高氏方才听元熙帝提起说要赏赐她的时候,她心中便觉得不好,如今听元熙帝这般直白的说起她的二姑娘,又说未曾婚配的话,高氏心中便在猜想,莫非,皇上是想要她的二姑娘嫁给皇子么?

高氏猜到了,却没办法回绝,更何况,若真有圣旨,她也不能抗旨,只得在这话里话外说齐宛芸身体不好体弱多病的话,做皇子妃最重要的还是要身体健康,不然如何给皇家开枝散叶呢?高氏只盼着,元熙帝因为齐宛芸身体不好,而打消心中那联姻的念头。

哪知元熙帝却笑道:“朕从前也是见过芸儿的,朕看她还好,想来表姐也是太过疼爱芸儿了,所以不想芸儿早嫁吧?表姐,这女大不中留,芸儿都十七了,也是时候该定下人家了。”

高氏见元熙帝如此说,她也只得道:“皇上说得是。”看来,皇上是定要让芸儿嫁入皇家了。

只不过,不知皇上想将芸儿配给哪一位皇子。高氏私心里想着,宁王太冰冷,而方才她也瞧见了宁王殿下与明王府的那位侧妃之女那般亲近的模样,想来芸儿嫁过去也是受苦,而皇后所出的四皇子今年才十五岁,比芸儿小了两岁,高氏觉得,多半也不会是四皇子,而高氏心中也并不想自己的女儿嫁给四皇子,四皇子年纪太小,又是皇后所出,萧皇后那样的性子,高氏怕齐宛芸给皇后做媳妇会受委屈。

而贤妃所出的三皇子齐泯今年正好十七岁,与芸儿年纪相当,又是刚刚出宫建府的皇子,这矮个里面挑高个,高氏倒是觉得三皇子还不错。

高氏想到这里,便听见元熙帝笑道:“既然表姐觉得朕说得不错,今夜又正值母后寿辰的大好日子,那就请母后做个见证,朕想同表姐亲上加亲,做个儿女亲家,母后觉得这个赏赐如何?”

太后像是事先就知道一样,对于元熙帝的话一点儿也不意外,她笑道:“皇帝的这个赏赐自然是好的。”

太后转头对着高氏笑道:“你觉得呢?”

高氏也跟着笑道:“臣妾也觉得极好。”

元熙帝抚掌而笑,对着侍立在一旁的皇子们,目光落在站在齐溢身后的皇子笑道:“泯儿,你过来,到朕跟前来。”

齐泯依言从皇子队列中走出来。他已十七岁了,身姿颀长,容姿俊秀,眉眼很像温婉秀丽的贤妃,但一双眼眸却像元熙帝,透着几分犀利和深邃。

元熙帝看着齐泯笑道:“你十七岁了,又刚刚出宫建府,却还不曾婚配,朕今日就替你做主,将你表姑的女儿定给你为皇子妃。你高兴吗?”

齐泯眉眼含笑,当即跪地谢恩道:“回父皇,儿臣很高兴。儿臣多谢父皇恩典。”

祖上旧制,皇子成婚后才能册封王爵,他不像宁王,没有个甚得圣宠的母后,他的母妃虽然是妃位中的第一人,但从来也不是父皇的心尖人,所以,父皇自然也不会为了他去打破祖制,所以,宁王十岁得封王爵,他却必须要等到成婚后才能封王。

而现如今,他已然订婚,那么,也就是说,册封王爵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儿子订婚,贤妃也很高兴,未来的儿媳妇是永安侯府的嫡二姑娘,这一品军候的女儿身份贵重,贤妃对这桩婚事很是满意,能跟永安侯府做亲家,这是贤妃所未想到的。

与其说这是对永安侯夫人的赏赐,还不如说,这是对齐泯的赏赐呢。

元熙帝给齐泯赐了婚,贤妃和高氏心中都还是满意的,只不过,齐宛芸今夜不在盛宁殿,不能同齐泯一道给元熙帝谢恩了,所以,贤妃和高氏都从席位中出来,到元熙帝跟前谢了恩,元熙帝笑道:“朕明日会再下圣旨赐婚的。到时,也会一并将两个孩子成婚的日子定下来的。”

贤妃和高氏都含笑应了,却又听元熙帝道,“只不过——”

贤妃和高氏心中都是一紧,不知道元熙帝接下来要说什么,反而是太后笑着问道:“只不过什么?”

元熙帝这才笑道:“母后,只不过是朕想到,滦儿身为长子都还未成亲,朕倒先给泯儿赐婚了,似乎是有些不妥啊。”

兄长未婚,底下的弟弟却被赐了婚,确实有些不妥。大齐最重长幼有序,而元熙帝又最为宠爱嫡长子,如今嫡长子未婚,他却给贤妃所出的皇子赐了婚,好像确实是有些不妥。

但他这话一出,却没人接话了,谁都知道,宁王齐滦的那个性子,京中哪个贵女敢嫁给他呢?一时间,盛宁殿内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家里有适龄女儿的都有些紧张,生怕元熙帝一时兴起,就拿着自家的闺女给宁王赐了婚。

元熙帝将众人的反应都瞧在了眼中,他也不等太后说话,就径自笑道:“不过,这也没什么,朕原本就打算今夜给滦儿赐婚的。只要滦儿的婚期在泯儿前头,也就没有什么不妥了。”

太后闻听此言,故作惊讶道:“原来皇帝早就打算在今夜给滦儿赐婚么?只是,不知皇帝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太后这话一问,殿内许多人都开始出冷汗了,元熙帝看着众人紧张的模样,心中冷笑,心底轻嗤一声,才笑道:“这倒也不是朕看中的,是滦儿自己选定的。滦儿跟朕说,他想求娶明王府侧妃之女,也就是凌家二姑娘凌遥,朕今儿下午已见过凌家二姑娘了,与滦儿正好相配,朕已许了滦儿,今夜就给他赐婚的。朕已经想好了,明日就会有赐婚的圣旨下来,而滦儿的婚期朕也已经定好了,就在明年三月。”

元熙帝笑道:“滦儿是长子,自然是比泯儿要先成婚的。等滦儿的婚期过去到时再定泯儿成婚的日子吧。”

一旁的齐滦就等着元熙帝这句话了,当即走出来对着元熙帝跪下道:“儿臣谢父皇恩典。”

元熙帝含笑,抬抬手让齐滦起来。

站在齐滦旁边的齐泯便对着齐滦拱手道:“大哥,恭喜你了。”

齐滦淡淡一笑:“三弟,同喜。”

比起齐泯的赐婚,嫡长子齐滦的赐婚倒是比他还要迅速一些,仿佛是元熙帝一言既定的,但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齐泯的婚事并不是今夜的重头戏,今夜的重头戏,是在宁王齐滦身上的。

这个冰冷的宁王单身了二十年,他的婚事,就连元熙帝都觉得头疼的,怎么在今夜就给定了?而听元熙帝的话中所言,还是宁王自己求娶的?可是,为什么要求娶明王的女儿呢?

一连串的疑问在众人心中炸开,但众人除了猜测,却仍旧是得不到真相的,而唯一让她们感到没有那么突然的,反而是之前看见宁王在宴席之前照顾的那个姑娘的场景,所有人当时都在想,莫非,那个坐轮椅的姑娘,就是凌家二姑娘么?

后来看那姑娘落座,正在明王妃和凌家大姑娘身边,于是,众人此刻才在心中恍悟,原来宁王是真的跟凌家二姑娘有往来的,只不过,再多的,她们也猜不出来了

而之前在盛宁殿出现的那一幕,萧皇后却是没有看见的,对于后宫的嫔妃来说,宁王的赐婚比三皇子的赐婚要突然得多了,尤其对此感到惊讶便是萧皇后了。

萧皇后没有看见之前的那一幕,她来时,齐滦已经走了,是以这会儿听了元熙帝的话,她也是一肚子的疑问和惊讶,但她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望着元熙帝笑道:“臣妾那日看内宫的宴客名册时,正好瞧见了凌家二姑娘的名字,想来,凌家二姑娘如今也是在这殿中的,宁王何不将二姑娘请出来,同二姑娘一道跟皇上谢恩呢?”

萧皇后这话原也不错,元熙帝给齐泯赐婚时,因齐宛芸不在这里,所以高氏出来代为谢恩。可到了给齐滦赐婚时,齐滦谢恩外,明王府的人却一个也没出来谢恩,而萧皇后分明是看见定给宁王的那位凌家二姑娘是在殿中的。

萧皇后这么说,是情理之中的要求,而且,她也是纯粹好奇想看一看,定给宁王的凌家二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毕竟,从她的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明王妃齐氏,看不见凌家二姑娘的身影。

旁人还没有什么反应,齐滦听了萧皇后这话就有些不悦了,他看着萧皇后的眼神微冷,他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阿遥有伤在身行动不便,父皇早就同她说过赐婚之事了,这谢恩也早就谢过了,此时自然是不必再出来谢恩的。何况,阿遥腿伤之事,父皇和皇祖母都是知道的,想必,父皇和皇祖母也不会计较这些的。”

齐滦转头看向元熙帝,道:“父皇,您说是吗?”

元熙帝当然是向着自己的儿子的,他方才没有开口让凌遥出来谢恩,就是因为顾及凌遥有伤在身,却没想到皇后不知内情反倒把这事儿提了出来,但此时殿中人多,他也不能当众太偏向齐滦让皇后下不了台,虽望着萧氏道:“凌家二姑娘确有腿伤在身,不便行礼谢恩,朕已免了她的礼了。朕是想着,回头等她的伤好了,再让她进宫来给朕磕头的,倒也不急在这一时的。”

元熙帝笑了笑,又转头去安抚齐滦,“皇后不知情,滦儿也不必放在心上,左右皇后也是一片好意。”

齐滦见元熙帝不为难凌遥,也就不曾太咄咄逼人,便点头道:“是,儿臣知道了。”

萧皇后听了这话,才知自己失言,也才知这些事他们父子都是商量好了的,反倒是自己不知情,惹了齐滦的不痛快,她此刻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得压下自己心中对凌家二姑娘的好奇,对着齐滦笑道:“如此说来,倒确实是本宫的不是了。本宫不知二姑娘有伤在身,方才只怕进殿时众人行礼,也没有免了二姑娘的行礼,倒是本宫疏忽了,还希望宁王不要见怪才好。”

她这是有意讨好,也非是真的觉得抱歉,不过是看着皇上和太后都对这个凌姑娘很好,她也装作和气的模样对凌姑娘好罢了,免得将来齐滦把这件事翻出来,让皇上知道了,反倒会觉得她故意为难一个小姑娘似的。

若是私底下,齐滦得知凌遥腿伤未愈便萧皇后行了礼,只怕是要生气的,而且当面便会发作,但此时萧皇后大大方方的将这件事说出来,齐滦反倒是不好发作了,父皇不宠萧氏,却也从不曾冷落了她,而萧氏也不比明王,可以让他任意威压的,所以齐滦听了这话,虽然生气,却仍是一副淡淡的神色

他将冷意压在眼底,淡淡道:“皇后不知情,这也无妨。”

他此刻虽不计较,但却不代表能咽的下这口气,阿遥有伤却强行跪拜,一定很疼,齐滦想着,他总要寻个机会,替阿遥出了这口气才好。

萧皇后倒是不甚在意齐滦这样淡漠的态度,她眼眸一转,望着殿中站着的凌玥笑道:“皇上,咱们只顾着在这里说话,倒是把凌家大姑娘给忘了。您方才不是说,要给凌姑娘赏赐么?臣妾倒是好奇,皇上会给凌姑娘什么样的赏赐呢?”

萧皇后将话题一转,自然众人的注意力又落在了凌玥的身上,萧皇后心中却在想,皇上方才给凌家二姑娘定了婚事,但据她所知,这位凌家大姑娘也不曾婚配,又看皇上方才的做派,拿婚事赏了永安侯夫人,难道说,皇上还想用婚事来赏给凌家大姑娘吗?

萧皇后为自己心中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突然觉得,她的这个猜测是很有可能的了。

正在萧皇后心中忐忑的时候,便听见元熙帝笑道:“朕做主给凌家二姑娘赐了婚,这事儿明王也是知道的。前些日子,朕同明王闲谈才知道,原来他家大姑娘今年已经十五了,也还不曾成婚,而这个年纪,也正是婚配的好时候,朕方才也说过,长幼有序,既然二姑娘已然订婚了,朕也不能薄待了大姑娘。朕记得,溢儿的年纪与凌家大姑娘的年纪相仿,溢儿虽还不曾到出宫建府的年纪,但却也到了定亲的年纪了,朕做主,就让凌家大姑娘做溢儿的皇子妃吧!”

元熙帝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转头望着站在一侧的齐溢笑道:“朕都看见了,方才溢儿同朕站在外头看凌家大姑娘跳舞的时候,溢儿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凌家大姑娘,朕看得出,溢儿是喜欢凌家大姑娘的,是吧,溢儿?”

齐溢尚只十五岁,听见元熙帝谈及婚事和他方才一时看凌玥跳舞看得忘了神的事情,他还做不到像他的两个哥哥那样坦然自若,眼里脸上都有些腼腆神色,他到了元熙帝跟前,望着元熙帝问道:“父皇真的给儿臣赐婚吗?”

“君无戏言!”

元熙帝望着齐溢青涩的少年模样,笑道,“只不过,朕如今虽给你们赐了婚,但这一两年还不会让你完婚的,最早还要等到两年之后,等你十七岁时,等到你可以出宫建府时,朕才会给你们定日子,让你们完婚的。不过,这凌家大姑娘就是你未来的皇子妃!”

齐溢得了这准话,心中大喜,忙跪下谢恩道:“儿臣谢父皇恩典!”

他随父皇来盛宁殿给皇祖母祝寿,一来便遇上了凌家姑娘在殿中跳舞,他也是听三皇兄私底下议论才知,原来凌家姑娘在殿上所跳之舞为太平乐,而他自然听闻过皇祖母当年跳太平乐的盛景,只可惜他生得晚见不到。

但看凌姑娘跳舞时的风姿,就已经吸引了他了,待凌姑娘一舞罢去,他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以至于被父皇方才打趣,但是,他也是在那一刻喜欢上凌家大姑娘的,那么好看舞又跳得好的姑娘要给他做皇子妃,他当然是乐意的。

何况,她是明王的嫡女,身份也不低,正好能与他这个嫡皇子匹配。

齐溢的这个样子,惹得元熙帝大笑,而此时,齐溢也过去将凌玥牵到元熙帝跟前来,订了亲的两个人一块儿给元熙帝磕头谢恩,元熙帝与太后相视一笑,都是甚为满意的样子

在场众人自然都是恭贺元熙帝,今夜太后寿辰,三位皇子又订了亲,可谓是喜事连连啊。唯有萧皇后的笑容里有些苦涩和不满,她的儿子今夜定亲,她事先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

皇上给溢儿定了明王府的姑娘,事先都不跟她商量一下,她还算是溢儿的生母吗?

只是,今夜是太后的寿宴,她纵是再不满,也不能露出来,所以,萧皇后也只能将这些心思都压在心底,一脸笑意的接受着嫔妃们的恭贺。

元熙帝赐婚之后,便领着众位皇子们给太后祝寿,看着孙辈成群祝寿,太后高兴极了。

凌遥看着殿前那热热闹闹的模样,却觉得那热闹之下透着许许多多的暗潮汹涌,这盛宁殿中的繁华与热闹,根本就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就像元熙帝同她说,今夜会给她和齐滦赐婚,却从没有说过,也会给凌玥和齐溢赐婚。方才元熙帝赐婚时,她也算是个局外人,因齐滦的维护,所以她不必出面去谢恩,才得以置身事外旁观了这一切,她看得出,除了元熙帝和太后,萧皇后等人对今夜的赐婚之事应当都是不知情的,所以说,元熙帝的这三场赐婚,太后应当是知情的。

只是,凌遥却猜不出,元熙帝的这三场赐婚,究竟哪一个是真的临时起意,还是早有蓄谋。若是早有蓄谋,对在决定她和齐滦的婚事之前,还是在之后呢?

凌遥垂眸深思,以至于元熙帝带着众皇子们离开时,齐滦临走前朝着她的方向深深瞧了她一眼都未曾发现。

此时已近亥时,夜色很深了,太后不胜酒力,又说今夜极为尽兴,回宫中歇息之时,便说这寿宴散了,众人可以自行离去。

一时,太后回了盛宁宫,萧皇后又带着嫔妃们先回了后宫之后,众人才各自散去。

凌遥望着不多时就空了一多半席位的盛宁殿微微抿唇,她尚还不能走,还得等着齐滦来接她,只是,不知这里的宴席散了,勤政殿上的宴席可有散去呢?

正在凌遥用指尖揉着眉心闭目养神的时候,有人在她身边轻声唤她:“凌姑娘?”

凌遥还以为是罗罗来了,睁眼一瞧不是罗罗,来人是盛宁宫的掌事宫女香枝,凌遥望着香枝笑道:“原来是香枝姑姑啊,今夜要多谢香枝姑姑照顾我的。”

她有伤在身,诸多事情不便,罗罗又不在身边,也幸而香枝想着,不然的话,今夜她拖着伤腿还真是艰难得很。

香枝抿唇笑道:“姑娘客气了。奴婢也是应太后和宁王殿下吩咐,奴婢不敢居功。”

香枝道:“太后得知姑娘还没走,让奴婢出来请姑娘入暖阁去说说话呢。奴婢领姑娘进去吧。”

“太后不是歇息了么?”

凌遥抿唇道,“我这么晚去同太后说话,岂不是会打扰到太后?”

香枝闻言笑道:“太后饮了酒,回宫后喝了些醒酒汤,已好了许多了。因想起宁王殿下提起过姑娘会医之时,便想请姑娘进去诊一诊脉,太后说,如今晚了,便是有些不舒服也不好请太医进宫来,免得闹得阖宫不得安生,如果姑娘瞧了,没有什么大碍的话,太后便不请太医来瞧了。而且,太后还说,今儿人多,不曾好好同姑娘说说话,就想趁着这会儿同姑娘说说话呢。”

凌遥见此刻罗罗还未过来,齐滦也不见踪影,便望着香枝笑道:“好,我便同香枝姑姑去看看太后。劳烦香枝姑姑带路了。”

香枝便推着凌遥往盛宁宫中而去,路上,香枝还笑道:“凌姑娘不必担心,奴婢已经派人去知会过姑娘的侍女了,她等下会在宫外等候姑娘的。”

凌遥点点头,便不再担心罗罗不知她的踪迹了。

进了盛宁宫的暖阁,凌遥便闻到满室皆是酒香,古时的酒,并不如现代的酒那么浓烈,但是这满屋子的酒香却仍是昭示着太后方才喝了不少酒的,酒虽不浓烈,但却易醉人。

凌遥抿唇道:“香枝姑姑,你还是将室内的熏香先停了吧。然后,去御膳房取一些白醋过来,用水壶煮开,然后吩咐小宫女端着白醋煮开的水在这室中走一圈儿,那水汽是能祛除酒味儿的。这样一来,太后方才喝下的醒酒汤才能发挥它最大的效用。等酒味散去之后,姑姑再点安神香吧。”

香枝还是头回听说这个法子,心里正在想能不能用,而此时她们正好已入内室,靠在榻上养神的太后也听见凌遥这话,便对着香枝笑道:“去吧,就按照凌姑娘的吩咐叫人取白醋煮水去。”

香枝答应一声,将凌遥送至太后榻前,便出去了。

太后懒懒的靠在榻上,见凌遥在她跟前,便借着室中烛火打量凌遥的眉眼,见凌遥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心里倒也生了几分喜欢,望着凌遥抿唇笑道:“瞧你这模样,倒是不怎么像明王的样貌。”

凌遥也笑道:“回太后,臣女长得像臣女的母亲。”

“恩,”太后点点头道,“哀家听滦儿说起过,听说,你母亲不是回真人?”

凌遥点头道:“是,臣女的母亲不是回真人,臣女母亲是大齐人。只是一家生在云南,身份不高,是农户。”

“那现而今,你母亲家中可还有什么人么?”

太后问道,“滦儿之前跟哀家说,你母亲之前是明王的妾室,上个月才被册为明王侧妃的。哀家记得,明王倒是还有两个侧妃,不过都在云南王府里服侍老明王妃呢,倒是不曾跟着明王入京来。”

“太后说得是,”凌遥道,“臣女父王确实还有两个侧妃在云南。而臣女母亲在世时,很少提起家中的事情,所以,臣女也对母亲家中还有什么人不甚清楚。而且臣女母亲入王府这些年,与家中早就断了联系,后来入京之后,就更是没有音讯了。”

“噢,原来是这样啊,”

太后在心里轻轻一叹,觉得凌遥也是可怜,便也不再问她家中境况了,只将手腕伸出来,放在软枕上道,“滦儿同哀家说,你会医,哀家这会儿觉得有些头疼,又不想宣太医入宫来瞧,你便替哀家诊脉,看看哀家有无大碍,若是还有什么别的毛病,哀家再宣太医来瞧。”

“是。”

凌遥应了一声,便沉了心替太后诊脉。

半晌后,凌遥收了手,对着太后道:“您只是因为饮酒醉了才会头疼的,并没有什么大碍。饮了醒酒汤后,足足睡上一夜,明日也就好了。只是夜间不可着凉,往后几日饮食清淡些就好了。还有便是,这几日也不能再饿着了,只要不再饮酒,过了这几日也就好了。”

“不过,臣女还是觉得,您凤体要紧,还是应该宣太医来瞧一瞧,臣女医术粗浅,不敢耽搁太后凤体。”

太后闻言,轻轻笑道:“你既然说了没什么大碍,也就不必请太医了,闹来闹去的,哀家反而不能好好休息了。其实哀家也知道,人年纪大了,总会有些不舒服的,哀家今日高兴,多饮了几杯酒罢了,就像你说的,休息几日也就好了,你不必这么紧张哀家。”

年老之人,又饮了些酒,话便有些多了,看凌遥在自己跟前温婉含笑的模样,太后便有些恍惚,就势拉着凌遥的手又道:“从前,文淑皇后也是这样,在哀家跟前给哀家诊脉,担心哀家的身体,哀家那会儿是很喜欢她的,只可惜,红颜薄命,到底她也没有活过三十岁去。留下滦儿一个人,虽说哀家也疼爱他,可他到底失了母亲,终究不美。皇帝又对他寄予厚望,自然严父慈父不可兼得,就养成了滦儿这般性子。”

“凌姑娘,你知道么?哀家还以为,滦儿这辈子都不打算成婚了呢!那日他来跟哀家说起你,说是想要娶你,哀家当真是高兴的。不管你是谁家的姑娘,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滦儿喜欢你,只要你待滦儿好,哀家就赞成你们两个在一起。这些皇孙里头,哀家最疼爱的便是滦儿了,只要滦儿觉得高兴,哀家也就高兴了。”

凌遥觉得,太后此时倒不像是方才在盛宁殿上的太后了,她就像个疼爱孙子的老奶奶,只盼着自己的孙子能得到幸福的老人一样。

她微微抿唇,轻声道:“太后,我向您保证,我肯定会待宁王殿下很好的。”

比起元熙帝的话,还是太后的话更让人动容,也更为贴心一些。

“那就好,哀家就是要听你的这句话,你说了这句话,哀家就放心了啊。”

此时,太后所饮下的醒酒汤似乎发挥效用了,而香枝也回来了,室内的熏香停了,到处都蔓延着白醋的味道,便是在这样的境况下,太后似是清醒了许多,她定定的望着凌遥,眼中似乎也有着如同元熙帝一般的锋利眸光,她道:“凌姑娘,你也可以放心,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哀家也都会护着滦儿和你的。哀家知道,滦儿也同哀家说过,因为明王原先的世子,你和凌家大姑娘之间的关系并不好,而她将来又会做溢儿的皇子妃的,你们既是姐妹,又是妯娌,这层关系只怕是躲也躲不掉的了,但是你只需记住,任何情形下,你只管顾及你和滦儿的利益即可,不必在意任何人,必要的时候,要先保住自己。知道么?”

凌遥望着太后,太后眼中那一层神色让她有些捉摸不透,她便试探着又问道:“太后,您的意思是——”

“哀家的意思,是说,这宫中有心思的人多,你和滦儿要多长个心眼,不要再被人算计了,虽说哀家可以提点你们,但有些时候,哀家也是不得不顾及到皇帝的,所以,有些事情还是得靠你们自己,”

太后见室中只有香枝在旁边伺候,又无外人在场,便索性说得再直白一些,她道,“皇帝已同哀家说过了,最迟明年,便会立滦儿为太子的。这当然是哀家希望看到的结果,可是,皇上毕竟有两个嫡子。溢儿如今也赐了婚,他的皇子妃是你的妹妹,身份上不差什么,而哀家也知道,萧氏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做太子,虽然皇上偏爱滦儿,但溢儿也是他的儿子,更何况还有萧氏在,哀家是怕他们耍心眼,算计了滦儿的。所以,哀家才希望你要多顾及你自己和滦儿的。毕竟,哀家只希望文淑皇后的儿子做太子,而皇上,哀家怕他将来会改了主意。”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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