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将程荨放到岸上的时候，一轮明月已经高高地悬于高空。
月亮的清辉撒在两人身上，两人都宛若从神话中走出来的天使。
“小妹妹，你快回家吧。”
凝霜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话的时候心中不舍极了。
但她们两个又有什么关系？
她们两个还隔着物种，相处起来也麻烦。
妈的，最烦这种搞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又十分忧伤的感觉了。。。
凝霜实在是有些不舍，便想着再看一眼吧，以后便看不到了。
这一回头，她便看到程荨同样在瞧着自己。
她那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让人看不透情绪。
她那是什么眼神？
凝霜猜不透。
“可是，我压根就没有家。”
本来是一句陈述事实的话语，程荨自己都搞不明白她竟然带上了一点委屈的意味。
“小妹妹，骗人是不对的，虽然我是一条鱼，但我也不是对你们人类一无所知，你身上这身衣服没有几千下不来的，还有你的耳钉，项链以及戒指，加起来都能抵上普通人的一套房了。”
程荨总是阴鸷黑沉的眸子罕见地有了些茫然无措。
“我……确实骗了你，但是我有家没家也差不了太多。”
程荨微微地抬起头，颇有些傲娇。
“而且，你也别小妹妹，小妹妹地喊我，你看起来比我小多了，虽然你们鲛人一族寿命极长，说不定你现在已经好几百岁了，但是按照年龄换算来看的话，你就是比我小。”
好吧，好吧，小妹妹看起来有些固执啊，对待这种小孩子，她有经验，就是得顺毛摸。
要是顺毛摸，她爽了，家底都能给你。
“那我叫你小姐姐好不好啊？”
凝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下来。
“不要，好油腻，你还是out了，现在哪里还流行小姐姐。”
好吧，我的错。
“那你叫什么，我喊你名字总没错吧。”
“你叫什么？我要先知道你的名字，我才告诉你我的。”
好吧，她真服了。
按照她以前的脾气，她非得怼死她不可。
但不知道为什么，碰到这个小冤家，她竟然出奇地能忍。
“我叫凝霜……那个肤如凝脂，冷若冰霜。”
程荨从来没有承认过别人好看，不过她眼前的凝霜确实可以与自己平分秋色。
于是她点了点头，又忍不住看了看她露在外面的纤细手臂。
其实她觉得，用肤如凝脂这个词，都不足以来形容她。
“嘿，别愣着啊，你叫什么？”
“程荨。寻找的寻上面又加了一个草字头。”
她不喜欢这个名字，像是被别人随意施舍的一般，她还有同父异母的姐姐。
她可不就是多出来的恶心存在么，她是私生的。
她妈妈算是被小三吧，当时还在读大学，就被她那个当时候连子女都有了父亲给哄骗到了手。
生下孩子之后，她母亲才知道这个残忍的真相。
她母亲太脆弱了，这种情况下应该先杀了那个恶心的男人再掐死自己的，反正她不过是孽种。
又回想那一个个漫长的夜晚，母亲的尖叫与厮打，她一声也不吭，就这么硬生生地抗住。
第二天她母亲短暂地清醒之后，就会抱着她痛苦，然后又一下下地抽着自己的耳光。
她又得费尽全力才能控制住她母亲。
最好的情况便是，她母亲发病的时候忘记了那些让她痛苦的事情，那个时候的母亲就像十几岁的少女一般，很快乐也很好说话。
凝霜瞧着面露痛苦之色的程荨，估摸着她大概是想起来了一些什么不好的事情。
“喂，你还好么……”
凝霜伸手握住程荨纤细的手腕，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没……想起来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凝霜便做出来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听起来这个瓜应该是保熟的。
凝霜等了好几分钟，也没有等到她开口。
“嗳，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谁欺负你害你，你便弄回去，荨荨，我该回去了，后会有期。”
“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和你见面。”
天知道，她说出这句话费了多大的勇气，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么肉麻的话。
“有缘……自会相见。”
凝霜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只给她留下一抹流光溢彩的残影。
程荨愣在原地，揣摩着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怔怔地看着已经波涛汹涌的海面。
有仇报仇……
她也确实该反击了。
为着这个私生女的身份，她或许已经容忍了他们程家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