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凌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当年的歹徒杀了爹娘还有服侍的丫鬟婆子以及几十个家丁,我昨晚不过是报仇去了。”
“不过屠了土匪满门而已,五百来号人。”
席慕宋的声音虽然越来越虚,可在说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浑身都充满了嗜血的戾气,就连眼睛都变成了血色,隐隐有黑雾缭绕,哪还有素日清俊浅淡的模样。
不过这才是厉鬼该有的模样啊,平日不过是为了不吓到祁凌而刻意掩饰出来的模样。
也是她长大时该有的模样,不死的话。
“可是,你不是很不是很厉害么,为什么你好像受了重创。”
祁凌丝毫没有被她那渗人的模样给吓到,她更加关心她的伤势。
那些人不可能伤到她分毫的,她这是怎么了……
祁凌又想到了那个梦境。
她在她面前随风湮灭的模样让祁凌心神俱震。
她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一个占有欲极强的恶鬼忽然变得这般欲盖弥彰,她一定是经历了十分不好的事情,或许她可能会像梦里面那般……
席慕宋沉默了,她敛去了眼中滔天的戾气,周身已经恢复了平静。
可是,祁凌已经闻不到她身上的松香了,就好像漏斗里面的流沙一般,她作为鬼的生命好像也在消散。
“你快说啊,你怎么了,说啊。”
祁凌紧紧地攥住她的衣袖,看着她那苍白如纸的面庞,心一点点地沉入万丈深渊。
听着祁凌话语之中的哭腔,席慕宋觉得,在自己彻底消失之后,她那极阴体质所带来的厄运也会随着自己的消灭而消散掉。
其实也挺好,她依旧是那个明媚的大小姐,而自己……
罢了,一个早就该去投胎的鬼,都陪了她十一年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凌凌,你知道么?我本在十一年前的雨夜惨死之后,就该去投胎的,但是我恨,这股恨意让我化为恶鬼,又因为那滴我曾不小心弄在玉佩上的指尖血,那枚玉佩护住了我,也限制住了我,我在玉佩里修炼了十一年,我的遗骸成了最后能牵制住我的东西,不过,后面你将我的遗骸安置好之后,我便没有顾虑了。”
席慕宋说了一长段话,又停顿下来咳了几声。
“那既然你都这么厉害,为什么你会这么虚弱。”
祁凌紧追不舍地问。
“因为,世间万物,总会有能牵制住你的东西,对于我而言一个是你,一个是这天。”
“你的意思是说,她屠戮了五百条人命,所以,天降罚于你,所以你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凌凌真聪明。
席慕宋露出了一个得意又虚弱的笑容。
那是一种即将消散的美,格外绚丽。
“在我血洗黑风寨之后,天便降了六十四道天雷,我以为我能抗住,呵呵,是我高估自己了。”
就连九天上的仙,都不一定能扛住。
“有什么办法能救你么?”
祁凌总算是让自己冷静下来了,一味的哭泣只能宣泄情绪而不能解决问题 。
她不了解这些事情,但是若有能救她的办法,她上刀山下火海都会去。
“咳咳……有是有……就是不太好。”
席慕宋倒有些闪躲起来了。
“你说,无论是多阴损的法子,我也帮你去做,天若要罚我,那便让他去罚,如此善恶不分,怎么不下一道雷劈死那些土匪,反而严惩你这个惩恶扬善的英雄。”
祁凌很是气愤,那些土匪为非作歹,本就该死。
“咳咳……若有人愿意同我成婚的话,那便能借助那个人的阳气帮我瞒天过海,但是,阴阳调和,一人一鬼都会变成活死人。”
“什么是活死人?”
“就是,与活人无异,但是永远都不会老不会死,但活人能享受的吃食与阳光,于他们而言就不是了,相当于在人鬼仙三界之中都除名了。”
还有这等好事?
“我们成亲吧,宋宋,我们本来就有婚约,我们本来就应该成婚的,于公于私,我们都应该在一起。”
祁凌说得格外认真,眼底的灼热与诚挚似乎能融化席慕宋。
“好。”
席慕宋重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祁凌心甘情愿地愿意同席慕宋成婚,他们之间的联结也就成了,至于那些婚俗,倒是次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