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段开着自己的跑车一路横冲直撞地来到了玉规山的私立医院,专门为他们这些贵族们开设的。
段回已经不是第一次自杀了。
上一回是她将窗帘撕成条想半夜在院中的树上上吊。
若不是段缺半夜和朋友喝酒回来得晚,段回说不定就无了。
自此之后,院子里的树都被砍了。
而这一回,是在浴缸里发现了泡在满池淡红血水里的段回,她静静地躺在浴缸里,大大的浴缸,衬托得高挑瘦削的段回是如此地娇小,一头青丝被水打湿之后湿哒哒的,因为失血过多,一张秀丽的脸显得格外地苍白。
保姆一推开浴室的门,就见到这般骇人的场景,还以为是从哪里爬出来的水中艳鬼。
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大小姐。
……
段回来到病房门口,看见段回躺在大大的病床上,一时间连走上前的勇气都没有。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生活条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之后,姐姐反而抑郁了。
上次是被他发现了,这次是被保姆发现了……那下次……
若是没有人发现,该怎么办。
段缺抿了抿薄唇,一张俊脸棱角清晰,五官深邃。
他的心痛到紧缩,差点让他站不住。
他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众星捧月般的姐姐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明明前天见到她的时候,她还笑着和自己说再见。
“姐姐,我要去学校了,你要记得每天保持开心哦,我每天晚上都会和你打电话的,你要记得看手机。”
段回穿着宽松的牛仔裤,松松垮垮的纯白短袖,呆愣地看着窗外的艳阳与蓝天。
听到段缺与自己说话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来。
长期以来的抑郁让她整个人反应格外地迟缓。
段缺见到那张似玉一般温润秀美的脸上,有的是一双空洞的美眸。
过了好一会才聚焦,然后缓缓地勾起一个无力的笑容。
“好,你去吧,我会记得看手机的。”
说完之后,又顿了顿,随后又转了回去。
段缺回想到这些,只想给自己一巴掌,姐姐那个时候明显不对劲了,他还像傻逼一样地去学校。
段缺狠狠地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容色懊恼,有一种颓丧的俊美。
他放低了走路的声音,走到了床边,随后缓缓地蹲下。
眼睛眨也不眨地瞧着那张与自己毫不相像的面容,真的很奇怪,明明是亲姐弟,为何长相能差距那么大。
一个长相精致且有极强的攻击性,而另一个却有着分外柔和舒朗的一张脸。
段缺十岁的时候,段回十五岁,那个时候段回还是很爱笑的,她明明只比自己大五岁,却要承担起照顾与调教段缺的责任。
他那个时候很嚣张,天天和别人打架,还要刚刚去读高中的姐姐去帮自己处理烂摊子。
姐姐每次都是赔笑。
每次解决完之后,姐姐也不骂他,只是摸摸他的头,然后让他不要欺负别人。
后面,父母创业成功,两人也由平民孩子,变成了富家子弟。
他也逐渐纸醉金迷,声色犬马起来。
而姐姐依旧努力学习,后面考上了一所特别好的大学。
在家里的地位他是远远比不上姐姐的,姐姐脾气好人也优秀,他不嫉妒,这是姐姐该得的。
甚至他出去鬼混,还会给姐姐带礼物。
只是,姐姐的笑容似乎愈发地僵硬稀少了起来。
两年前姐姐被查出了抑郁症,自此她便毅然决然地退学了。
原本以为她出去旅游一阵就会好的。
只是好像,更加糟糕了。
到现在她好像连生的希望都没有了。
为什么?
可是家里人都像对待玻璃娃娃一般了……
段缺想不通,这种钱如粪土的生活,为什么她会抑郁。
段缺慢慢地抬起手,颤抖的指尖伸到了段回的鼻子那处,待感受到温热的气息之后,他才放心下来。
随后抬头看向密密麻麻的仪器,才发觉自己真的有点毛病。
随即低头,便看到了一双空洞的眼。
“姐姐,你醒了,你有没有感觉那里不舒服。”
段缺轻轻地握住段回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容色焦急。
“火锅,自己做的……自己种的菜……买的便宜的食材……”
段回的声音很空灵舒缓,如同置身于雨后深林,迎面吹来一股微风。
虽然,段回这话说得实在是奇奇怪怪,但是已经记不清她有多久没有表达过自己的欲望了。
一时间段缺激动到颤抖。
“好,等姐姐你出院了,我们去净月农庄,然后陪你一起……”
段缺絮絮叨叨地说着,眉飞色舞的。
段回却皱了皱眉,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刚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有个很倒霉的姑娘,而她是一只瞎眼的狐狸,那个姑娘老是叽叽喳喳的,还说要给自己做火锅吃。
她还想再想起些什么,那些身影却有没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