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之卉心弦一颤，蓦地抬头，就对上了男人英俊的脸庞。
没想到溜出门吃个饭也会偶遇到章伯轩，她脑袋有一瞬间的卡壳，顿了三秒才勉强扬起一个笑容，“确实挺巧的，你在这……谈工作？”
“刚好在附近见完客，到饭点了就进来这儿用个餐。”
章伯轩解释了一句，接着问，“你一个人？”
“……呃，对。”
章伯轩等了片刻，没等到她问自己，干脆主动说，“我也是。”
正在郑之卉思考是不是该礼貌地说一声“祝你用餐愉快”时，他先一步开口，“都是一个人，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坐？”
“……”
其实自己在家做顿饭也不是多难的事，她没事干嘛非要跑出来吃？
郑之卉心里有些崩溃，面上却带着一抹客气的笑意，“当然不介意。”
章伯轩在她对面坐下，服务员递上餐牌，他点了一份餐，然后服务员又离开了。
桌上一片安静。
这是她恢复记忆从他家搬出来后，两人首次见面并坐在一张桌子上，一时间，郑之卉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几天在外面还习惯吗？”
男人磁性中带着关切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嗯，挺好的。”郑之卉挺直腰背，客客气气地微笑，“谢谢关心。”
章伯轩将她疏离的态度看在眼里，心头划过一丝落寞。
气氛再度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仍旧是章伯轩开口，“你现在身体虽然康复得挺好，但每个月的复检还是不能落下，到复诊日的时候，我来接你去复诊……”
“不用。”郑之卉立马拒绝，见男人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她连忙又道，“我的意思是，复诊不是什么大事，不用麻烦你的，我自己去就行。”
她理解他在枪伤这件事上对她抱有负责的心态，但她却觉得不需要，也不想再跟他有什么联系了。
章伯轩嘴巴动了动，想说“这对于他来说不麻烦”，可又怕太强硬会让她反感，最后只能将到喉咙的话噎了回去，“好，你到时直接去找周医生就好，还是他在负责你的身体检查。”
“有任何情况，也可以随时找我。”他补充一句。
郑之卉依旧礼貌回应，“好，谢谢你。”
好在这次不等两人再次冷场，就有服务员过来上餐了。
端上来的是郑之卉点的套餐。
“女士，您的套餐，请慢用。”
郑之卉正觉得心绪有些乱，瞥见套餐上的冷饮，她跟服务员道了声“谢谢”抬手就要去拿，打算喝一口冷静冷静。
结果手还没碰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先她一步将饮料挪开了。
“麻烦给她换一杯热饮，谢谢。”
章伯轩对服务员说。
？？？
“为什么？”郑之卉错愕地看着他，又看看那杯冷饮，“这有什么问题吗？”
“饮料没问题。”章伯轩看了她一眼，神色淡定道，“但你上一次生理期肚子又疼了，医生建议你少喝冷饮。”
“……”
郑之卉耳根当场开始发烫，他没事老记着她的这些事做什么？
郑之卉尴尬地看了一眼还站在旁边的服务员，而后者则羡慕地笑着夸一句，“美女，你男朋友真体贴。”
这下，郑之卉不止耳根，一整张脸都红了，她慌忙摆手否认，“不是，他不是……”
“没关系，可以换热饮的。”
服务员以为她是担心套餐不能换饮料，微笑着打断她的话，并收起了冷饮。
“我这就给您换热饮，二位请稍等。”
服务员说完转身离开。
郑之卉还未说出口的解释直接卡在了喉咙，等她回过神，发现男人已将那份牛排拿到他面前去了。
“……”
？？？
诧异地抬眸看过去，望见男人优雅地切着那份牛排，郑之卉有一瞬间的失神。
之前她心智还是个小孩的时候，他带她出去吃西餐，每次都会先把她的那份切好，要是遇上她刚好在看动画片或者打小游戏的话，他也不会要她停下来，因为若要求她放下手机，她就会当场闹小脾气，所以那会儿，他会默默坐到她身边，用叉子叉着切好的肉块，一口一口地喂她吃，不会出声打扰她玩儿。
郑之卉回想起这些，不免感慨——
其实……他对脑子有缺陷的她还是挺包容的，不像以前，不管她怎么追着他跑，怎么讨好他，他对她永远都是冷冰冰的。
除了厌恶和拒绝，还是厌恶和拒绝。
“在想什么呢？”
男人的声音将她飘远的思绪拉回，郑之卉抬眸就发现那份切好的牛排已经放回她面前了。
“没什么，谢谢。”
她低垂着有些发酸的眼眸，拿起叉子吃着，没再抬头。
很快，他的那份餐，和她的热饮也上来了。
章伯轩察觉到她不想跟自己交流，便也没多说什么，两人安静地用餐。
最后这顿饭是章伯轩结的账。
两人一起走出餐厅。
“谢谢你请我吃的这顿饭，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按理说，人家请吃饭，为表谢意肯定是要说回请的，但郑之卉知道，这种“礼尚往来”的社交礼节不能出现在她和章伯轩之间。
免得他以为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借着由头纠缠他。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闻言，郑之卉身子顿了顿，却摇头，“不用，我……就在这附近办事，自己过去就好了，再见。”
章伯轩望着她转身离开的身影，眸光渐渐晦涩。
他当然知道城市花园小区就在这附近，但刚刚她却只是说在附近办事，好像根本不想告诉他，她现在住在何处。
准确来说，她是在刻意避着他，就算碰上了，也不愿跟他多待。
想到这，章伯轩脸上不觉一阵黯然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