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鱼沉安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医生，对方毫不在意的说道：“李阳，自我认知严重障碍，对躯体有着强烈的破坏欲望，前几个接手你的医生全部都申请了半年的心理治疗。
在进入这家精神病院以前，你曾经残害了十多名受害者，其中最严重的一个案例，受害者变成了人彘，能告诉我你做出这一切的动机吗？
是否和他们有过个人恩怨？他们是否曾经对你造成过伤害？”
鱼沉安也不心急，耐心的听完医生的话之后，他毫不在意的反问道：“为什么要这么说？有人受到过伤害吗？”
医生镜片下的目光一凝，他感觉今天的李阳似乎有些不一样，无论是从神态，还是语气上，都和往日有着不太一样的感觉。
但是眼睛，那双疯狂的，漠视一切的眼睛，不会骗人，他还是他，李阳。
“今天的问话就到这里，你好好休息。”
医生没有再额外多说什么，只是这么一套说辞，每天都必须来这里进行一遍。
没错，即使李阳此时已经确诊了严重的自我认知障碍，但是曾经的受害者家属也没有放过他，他们联合请愿，发动了他们在这个社会上的所有力量，就是为了增加这一道原来本没有的程序。
他们在等，等这个疯子哪天改口，哪怕失误一次，整个案件就会被重新定义，李阳再也不能用精神病人这个借口来逃避。
而法院也迫于压力，保留了这起案件的无限追诉期。
鱼沉安知道这一切吗？当然是知道的，因为在他脑海中有着李阳的记忆。
他看着医生走出房间的身影，不禁笑着说道：“来的真快。”
没有人知道这个疯子在说什么，鱼沉安动了动自己的身体，但是身上的束缚带让他连最轻微的移动都无法做到。
严重的压迫早就让他的肌肉开始萎缩，他的四肢早已无力，但是莫名的，鱼沉安觉得这种感觉真的非常不错。
仿佛是一个逐渐重生的过程，自己正在摆脱这些累赘。
但是有些重生，是没办法自己一个人完成的，必须要借助的动力，在今天来到了他的面前。
其实通过这个李阳的内心，鱼沉安就明白了对方到底是一个多么冷静的疯子。
往日的回忆一幕幕涌现，最后定格在法庭上的最后一幕。
无数受害者家属愤怒的冲向李阳，激起的民愤简直要掀翻房顶，李阳被查出有精神问题之后，法院便宣判关押进精神病院。
难以服众的审判，李阳看着已经红了眼睛的家属，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
疯狂的人群简直要把他撕碎，人群汹涌的冲向法警，冲向李阳，那个失去母亲的男孩也赫然在列。
那时的他一心只想杀死这个残害自己母亲的恶魔。
“去当医生吧，然后来找我。”
一句犹如梦魇一样的声音死死的刻在男孩的心里，他震惊的抬头，只见李阳满脸笑容的看着他。
至此，一枚跨越数年的伏笔就此埋下，直到今天在这个充满消毒水的病房内，一切才被悄然揭开。
是夜，房门响起滴的一声，根本没有入睡的鱼沉安缓缓睁开双眼，他知道是谁来了。
一把锋利无比的手术刀精准无比的从他的手臂插入，随后顺着蜿蜒的静脉向上，找到筋，软骨组织，随后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力气，一条胳膊就被卸下。
没有任何声音，空气中安静的甚至能听到利刃划开皮肉的声音，鱼沉安知道，李阳在被审问的过程中特意交代了细节。
而对方的母亲第一个失去的，就是右臂，而此时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在宣告，那个男孩回来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鱼沉安并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反而整个人陷入到了一种十分放松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特意为他做了一场全身心的放松按摩一样。
“为什么？”
身为一名心理医生，不可能察觉不到面前人的心理状态，在他精密的分析下，这是最能让对方崩溃的事情了。
因为李阳的认知障碍已经严重到了一个疯狂的地步，在看到四肢健全的人时，他会忍不住的想帮对方变得“完整”。
但是现在，他已经失去了这个能力，永远的失去了。
这应该是让他疯狂的事情，但是对方似乎并不在意。
“因为你今天杀不了我。”
今夜的第一句话就让对方准备了这么多年的心态与计划完全崩盘。
下一秒，手术刀就疯狂的向着鱼沉安的脖子冲去。
铛！
尖锐的声音响起，一个声音默默响起。
“他说的没错，今晚，你杀不了他。”
寂静的病房内，忽然诡异的多出了一道呼吸声。
“你说了不算。”
医生淡定的松开自己的另一只手，任由物体自由落体到柔软的地毯上。
哧！
尖锐的声音表明有大量气体疯狂的从某个容器内奔涌而出。
医生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随后再不留恋的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是神经毒素，每天我的饭菜里应该都有，刚才的诱发剂会让毒素在10秒内杀了我。”
“没关系，你永远都有价值。”
就在对方说完的一瞬间，神经毒素的发作已然开始。鱼沉安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那些疯狂的苦难，狰狞的痛感，一切再次从回忆中鲜活起来。
“这个要怎么处理？”
有人抬着医生放到了地上，但是黑暗中的人似乎连看都没有再看一眼只是随口说道：“想死的有尊严，埋了吧。”
没错，为了不让此生最大的仇人看到，医生选择在门外迎接死亡。
哪里有什么高超的下毒技巧，只不过就是将毒素投放到食堂的原材料中。
当一个人真的背负着什么想要达成一个目标的时候，一切都可以变成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