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这么答应了？”
“就这？”
“你怎么就妥协了呢？！”那黑豹恨铁不成钢地一爪子拍在树干上，直接拍出个坑来。
柳无咎：……
柳无咎面无表情地看着自觉凑到身边的几个旧识，转移了目光。
“说话啊！怎么就结婚了呢？”那豹子哭丧个脸。
“……你到底是怎么了？自从那天后你就一直奇奇怪怪的。”柳无咎支着头盯着他。
黑豹心虚地转移了目光：“……怎，怎么会？你想太多了。”
柳无咎看他有意隐藏，便没再问。
“所以戒指到底怎么挑？”柳无咎再次问出他的问题。
“她不是说她会准备吗？你还操什么心？”之前的那条蛇侧躺在他对面的树上，吐着信子。
“话怎么能这么说呢？那婚姻都是相互付出才能长久稳定，柳当然也要想想啦。”树下蹲着个看似十几岁的少女这么说道，古怪的是少女的头顶两边分别长出两只毛绒绒的黄黑色耳朵。
“那你收藏的那些闪光的东西里不有很多吗？随便拿出一对不就行了吗？”蛇的眼睛上有一道疤痕，颜色淡浅。
“我看中了一块石头。”柳无咎说着，拿出了他所说的“石头”——是一块碧绿的玉石，“听闻人类那边可以将这个打磨成戒指。”
“……我劝你不要用这一块。”少女蹙着眉头，道，“据我这么多年混在人类社会的经验来看，你手上那块玉并不珍贵，也不值钱，简单来说就是有些廉价……你伴侣不会喜欢的。”
“但它颜色很好看。”柳无咎不解。
“但它在人类那里就是不值钱的啊？”少女还想劝说。
“但它很好看。”柳无咎坚持。
少女不说话了，她看出来柳无咎认定了要用这石头打磨，便放弃了劝说。
“既然你都决定了，又问我们做什么？”蛇冷着脸问道。
“就问问啊。”柳无咎和他一样面无表情，“所以你们知道哪里有打磨的吗？”
“这个我知道。”少女自告奋勇地举起手，“我带你去，不过打磨需要钱。”
“金币可以吗？”
“……你最好把金币兑换一下。”
柳无咎点点头，不说话了，静静将头放在了树枝上。
那条有疤的蛇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盯着某个地方发呆。
“……你们蛇都这么高冷的吗？”少女忍不住问道。
“淡定，他们没事时就这样，几天蹦不出半句话。”黑豹倒是习以为常。
“你这样子结了婚是要被嫌弃的。”少女盯着柳无咎，无奈道，“人类那边选偶都老复杂了，这样爱搭不理，你伴侣不会喜欢的。”
“……那要怎么做？”
“首先要会做饭，人类有句话叫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他的胃，这句话对于女人来说应该也是一样的。”少女笑着，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所以——”
“那他们为什么不找个厨师？”黑豹问道，“这样不是就——”
黑豹在少女犀利的眼神中闭上了嘴。
柳无咎觉得黑豹说的有道理：“他说的很对啊。她要是想吃什么自己做不就行了吗？”
少女：……
少女受不了地扶着额头：“你这种蛇到底是怎么找到对象的……”
“是那女人追的他。”那蛇在旁边补刀。
少女：……
“总之这样不行！你们怎么能对伴侣这么冷淡？”少女诧异道。
“……你不知道吗？很多蛇会在交配后吃掉伴侣。”那蛇吐了吐信子，“虽然现在开了智，不会那么做，但结合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繁衍吗？那这样——”
“我和她生不了崽子的。”柳无咎插嘴，“所以不会——”
“救命。”少女捂住眼，“你们两个都不正常。”
“——这个样子不行的啊。”少女叹了口气，还是耐下性子和柳无咎讲，“你都结婚了，那肯定要对伴侣好一些啊。”
还没等柳无咎说什么，少女往上一跃，直接跳到数十米高的枝头，揽着墨绿色的蛇，一把将他抗在肩头。
“走，带你做戒指去。”少女说着，变成一斑纹花豹，轻轻衔住柳无咎，朝另外两个挥了挥爪。
柳无咎没有反抗。
……
“你看，这玉，多好——”
少女还没说完，就见柳无咎目不转睛地走到老板面前，掏出他那一看就很廉价的玉石，递给老板。
“能打磨成戒指吗？对戒。”柳无咎面无表情。
老板简单翻看了下，捻着他那翘起的胡须，挤眉弄眼几下，撇下嘴：“这块玉不值钱，先生要做什么戒指？”
“婚戒。”柳无咎道。
老板嘴角一扯，干咳两下：“容我直说，先生，您这种品相的绿玉髓，本身就比较廉价，不太适合做婚戒。”
“但它很好看啊。”柳无咎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是的……它当然很好看，但您要知道，先生。婚戒不仅要看您个人的看法，您妻子的意见也一样重要。女孩子一般都喜欢翡翠这种既好看又珍贵的玉石。”老板眯起眼睛，露出和善的笑容，“我的意见是您这个可以给您做，但您最好再准备一对当做备用，可以给您妻子更好的选择。”
柳无咎看看手上的玉髓，没有说话。
“你看，我就说了嘛。”旁边的少女附和道。
“……那你有什么建议吗？”柳无咎沉默顷刻，抬头看向老板。
老板笑容灿烂了几分，为他展示自己柜台的几枚原料。
“这是相较于珍贵的碧玉，还有绿松石……最受欢迎的是这种翡翠。本店还有帝王绿，您看，这……”
老板说的话逐渐模糊，柳无咎看了看他指的所谓“最合适”的玉石，沉默片刻，决定听从他的建议，准备了两对婚戒，到时候可以选择。
“不过要我说啊，人类还是喜欢那种会钻戒，你这种玉石不是很受欢迎。”少女很高兴他听从了他们的建议，摇头晃脑地走在他的身边。
少女见他不说话，又和他讲了很多所谓“人类之间的夫妻关系要领”，苦口婆心地告诉他对老婆要好一点。
柳无咎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像是心里有什么事，回到丛林，静静地等到两对戒指做好的那一天。
柳无咎将那两对戒指取回了，他没有钱，便给了那老板两袋金币，他还有些担心会不会不收。没想到老板不仅收了，还喜笑颜开，那眯成一条缝的眼里都闪出了光芒。
柳无咎拿着戒指回到森林深处，把自己的家当清点了下，再平均装进两枚空间戒指中。那两枚宝石戒指一绿一红，十分好看。
柳无咎爬上树，将下巴支在树干上，静静等待着那一天。
如林夜汐所说，柳无咎没有再等多久，就感受到了她的气息。
“我回来啦！”
还没见到身影，林夜汐欢快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进来。
柳无咎动也没动，看着她走进来。
林夜汐看到他后撇下了脸：“你在啊？那你应该对我说欢迎回家。”
说着，又跑出去，在外面又重复喊了遍。
柳无咎：……
“欢迎回家。”
柳无咎起身化作人形，坐在枝头望着她。
林夜汐嘻嘻笑着，一路小跑过来，还想说什么。
柳无咎抿抿嘴，盯着树下她欣喜的面孔，不知想了些什么，将那玉髓戒指扔了下去。
“嗯？”林夜汐轻而易举地接住了那对戒指，翻看了下，“这是什么？”
“你不是说要什么婚戒……”柳无咎紧了紧手指，不知为何，心跳的很快，嗓子发紧，“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林夜汐明显愣了下。
柳无咎垂着眼，半晌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果然不行啊。
柳无咎谈不上多失落，毕竟那老板和那豹子都和他提前说过了。
柳无咎便取出那所谓最合适的翡翠，刚想告诉她那是个玩笑——豹子是这么教他说的。
“如果你看你媳妇不喜欢，就和她说你就是开个玩笑，把那戒指给她就好啦。”
柳无咎刚准备说什么，就听到下方传来了林夜汐惊喜的声音。
“真让我感动啊，你竟然也准备婚戒了？”林夜汐说着，手脚利索地爬上了树，一把抱住他，“谢谢！我非常喜欢。”
“……不，没什么。”
柳无咎猛然被抱住，感觉浑身不自在，握着翡翠戒指的手紧了紧。
林夜汐感觉到了什么，低头掰开他的手，也看到了那对戒指。
“你还准备了两对！真让我感动。”林夜汐笑着，“看来你也不是那么讨厌我嘛。”
柳无咎对她这个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本能绷着脸，移开了目光。
林夜汐拿起那对翡翠戒指，玩弄几下后对着阳光照了照，挑了挑眉：“天然帝王绿翡翠……”
柳无咎愣了下：她对这个很了解吗？
林夜汐并没有说太多，确定了是真的后看了看他的神色，不知道想了什么，笑着还给了他：“这对你拿着吧，我要这个就好了。”
说着，拿了一枚较粗的男款玉髓戒指。
“我要这个，这个看上去比较值钱。”林夜汐说着，戴在了手上，将另一枚还给了他。
柳无咎听到了她的话，顿了下，想告诉她另一对更值钱，但看了看她的神情，隐瞒了下来。
林夜汐还笑着抬起了手：“真好看，以后我就戴这个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隐瞒了戒指的真相，柳无咎心跳的很快，掩饰似的将那绿色宝石戒指塞给了林夜汐。
“……这是我的积蓄。”柳无咎面对林夜汐热烈讶异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移开了目光，“你说你的要分我一半，所以……我觉得我也应该分你一半。”
说着，柳无咎想要教她如何打开戒指空间，却见她一挥手，无师自通地倒出一大滩金币来。
林夜汐坐在枝头，看着从戒指中源源不断洒落的金币，其中还包括了不少王冠金剑、玉石翡翠、奇珍异宝。
不一会儿，金山蔓延到了整个洞穴。
而戒指中的金币还在不停地掉落。
林夜汐像是在发愣，盯着脚下逐渐升起的金山，沉默半晌，一翻手，在一瞬间将其全部收回了戒指中。
“……妈的。”
柳无咎好像听到她骂了句。
林夜汐捂着脸，攥着戒指沉默片刻，扭过头问他：“这些东西……”
“都是我的。”柳无咎以为她不知道，“我喜欢收集亮晶晶的东西，这些都是几百年前积攒的，一直放在湖底下的遗迹中，你说你要分我一半你的财产，所以我才拿出来了。”
“另一半呢？”林夜汐面色不明。
“在这里。”柳无咎拿出红色的那枚。
林夜汐拿过，又在倒出来一座小金山后停下收了起来。
林夜汐一声不吭地还给他，沉默半晌：“我的财产没有那么多，连你的一半都不到。”
柳无咎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林夜汐咬着嘴唇，良久没有说话。
柳无咎不明白她怎么了，静静看着她。
“那……你还愿意和我结婚吗？”
柳无咎愣了。
林夜汐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脸色。
“不是早就结了吗？”柳无咎感到莫名其妙。
林夜汐闭了闭眼：“我的意思是，我本来以为我的东西你会感些兴趣，但现在和你的比起来并没什么稀奇的。那这个交换明显对你是亏的。”
“……无所谓吧？”柳无咎还是不懂，“反正你死后都是我的。”
柳无咎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但林夜汐的气场却陡然轻松了许多。
“说的是。”林夜汐抬头，朝他笑笑，“这么一想轻松多了。”
说着，倒在他的怀里。
“那这是我的。”林夜汐交给他一枚银色戒指，“看来你都会弄，那就不用我教了。”
柳无咎应了声，随意收了起来。
林夜汐好像很忙，这一次没过几天就又出去了。
“……你是怎么说出那句话的啊？！”
豹女对他的行为语言匪夷所思：“哥们？你在你老婆不安的时候说了什么啊？？人家正需要安慰呢，你给人家来了句“死后都是你的”？”
旁边的黑豹笑出了声。
“憋着！”豹女没好气道。
“你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豹女还是不敢置信。
刀疤蛇看着她：“他只是说出了事实啊？”
豹女：……
豹女无力地捂住了脸。
柳无咎看看刀疤蛇，林夜汐曾和他提起过他，说起来时她的语气还挺赞叹的。
“眼镜王蛇能活那么大，应该也是成精的吧？”林夜汐说着，转头问他，“你和他认识吗？”
认识。
看柳无咎点头，林夜汐又严肃道：“那你离他远一点，我听说他那个品种喜欢吃蛇。”
这个他知道。
柳无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柳无咎盯着王蛇，回想起曾经。要不是因为这蛇一开始想吃了自己，他也不会和他有交集。
“你看我干嘛？”王蛇看向他。
“没什么。”柳无咎说着，往旁边移了移，“我妻子说让我离你远一点。”
王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