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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奎如此隐忍,还能所图为何?还不是为了坐稳国丈的位置!

姜泽资质有限,并不是个雄才伟略目光长远的,不仅生性多疑优柔寡断,还心思狭隘目光短浅,他之所以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谢琳功不可没。

可谢琳毕竟身处后宫,且出身卑微,她身上能被人诟病的地方太多,就算是有再多野心和图谋,也只能隐在幕后。

曹奎不仅是北征军统帅,也是启泰的四大国公之一,更是姜泽的岳丈,如今曹国公府势头正盛,皇后年轻,手段和见识未必就输上谢琳一筹。

等皇后诞下嫡子,再想办法除了谢琳,或者干脆慢慢把谢琳熬死,到时候,靠着谢琳筹谋上位的姜泽,就算背后还有太傅府支撑,在手握重兵的曹国公府面前又算得上什么?

且不说文武相轻,两方对峙结果如何,曹皇后把持后宫,想要在姜泽的子嗣上动手脚还不简单?后宫妃嫔无所出,姜泽除了扶持曹皇后所出子嗣上位别无选择。

姜澄摸着下巴沉思,曹国公是父皇专门为姜泽登上帝位、稳固皇权而培养的助力,这些年曹国公府上下为姜泽付出良多,曹家一双嫡出儿女,连同曹奎本人在内,几乎都围绕着姜泽打转;如今,姜泽根基未稳就想卸磨杀驴,曹国公府又焉能如他所愿?

姜泽此举,不仅在亲情人伦上站不住脚,于君臣道义上更是让人不耻心寒,此事一出,他不仅会将曹国公府推得越来越远,甚至连原本追随他和谢琳的臣子也会觉得唇亡齿寒。

再加上自己和三哥;姜泽如此急功近利,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几息之后,姜澄的丹凤眼中迸射出灼灼亮光,一拍脑门儿道:“我知道了三哥!”

“知道就好。”姜衍点点头,面色平静,“黑河郡之行曹奎与姜泽之间必生嫌隙,只要李洪不死,东郊大营的兵权姜泽再想插手就难了。”姜泽想要夺权,迫不及待的对曹奎一系伸手,曹奎又不是傻的,自然也会反击。

既然姜泽自己就能把自己往死里作,他又何必亲自动手?更何况,他并不喜欢动不动就大开杀戒,若是杀戮能消弭他心中的仇恨,他早就把姜泽和谢琳杀了。

他想要的,不过是让谢琳和姜泽跌下高台,眼睁睁看着自己费尽心思夺来的天下江山化为梦幻泡影。

让他们一死了之,实在是太过仁慈,只有锥心刺骨的煎熬和一无所有,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姜澄想通之后目露崇拜,与有荣焉道:“还是三哥想得周全,我怎么就没想到?”

“因为你钻钱眼里了。”姜衍笑着看他一眼,目光柔和,“最近有空你可以再开两家茶叶铺子,具体怎么做你去半山茶肆找粟米,他会协助你。”

提到开铺子,姜澄先是愣了愣,接着便喜笑颜开,嘴角差点咧到后耳根去了,当即凑到姜衍身前一副狗腿样,摇头晃脑道:“还是三哥好,跟着三哥有肉吃!”

姜衍看他耍宝,摇摇头失笑,递给姜澄一枚墨色玉牌道:“这是风雨楼的令牌,有事就找粟米和糯米,同样的话我跟罗桢说过,你们都是我弟弟,以后和睦相处。我不在京城,姜泽找不了我的麻烦,就只能找你们了。”

姜泽和谢琳狠辣奸邪,想要打压残害异己的心意历来坚定,姜泽费尽心思想出这么个计策,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后招?自己如他所愿的前往黑河郡,姜泽定然不会放过对定国侯府和姜澄下手的机会。

说不定,自己在前往黑河郡的途中,半路还会忽然遭遇个刺杀什么的,而出手的人,正好就是姜澄;谁叫姜澄与户部尚书关系匪浅,又本就与黑河郡的官场有牵扯呢,如此现成的借口,谢琳和姜泽连借口都不用找了。

墨玉打造的玉牌入手光滑沁凉,姜澄怔怔接过,垂眸的瞬间心中有暖流涌动,沉默一瞬后,他才哑着嗓子道:“谢谢三哥。”

再多的话他也说不出,说十句不如做一件,三哥会给他这枚令牌,除了对他的信任,更多的是爱护。他没有外家,这些年饱尝人情冷暖,难得这世上有人真心对他好的人。姜泽为自己的选择和坚持感到庆幸,这份感情如今虽还不够深沉,但对他来说已经弥足珍贵。

姜衍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来日方长,你早些回去吧,被那位发现你来了睿王府,又是徒生枝节。”

姜澄虽然擅长伪装,但毕竟在谢琳和姜泽眼皮子底下过活,能蓄积的势力和人脉有限,皇室的教育资源,谢琳也不会好心的用到他身上,是以,他虽然很聪慧,但到底对人对事上还欠缺火候。

姜澄乖乖点头应下,可走了几步觉得不放心,又折回来煞有介事的叮嘱了姜衍几句,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竹溪山。

夜色弥漫,内皇城以南的林荫巷里静悄悄的,一门三探花的孔府便坐落在此处。

孔府只是一栋五进宅院,但因孔家素来自诩书香门第,是以,无论是从门庭外观还是内院格局来看,孔府都布置得极为清雅简朴,处处透露出浓郁厚重的书香韵致。

主院的书房中灯火通明,孔志高正在练字。

他今年五十来岁,中等身高,穿了一身褐色的家常软袍,略有些花白的头发,简单用根木簪挽起,沉稳内敛的面庞略显清瘦,双目狭长有神;此刻,他神情专注,书案左侧的一角已经堆积了厚厚一摞宣旨。

自被申斥禁足后,孔志高就习惯了睡前练字,他觉得这不仅能让他心平气和,也有助于保养身体,睡眠会更好,第二天精神也更加饱满,处理起各项事宜来神思清明,也更加得心应手。

“老爷,有您的信。”忽而,虚掩的门扉轻响了两声。

听出是老管家于忠的声音,孔志高执笔的手顿了顿,他将宽大的袖袍放下后,才微微沉声道:“进来。”

于忠垂着头躬身进门,轻手轻脚的将火漆密封的信柬小心放在书案上,又试探着开口问道:“老爷,大小姐让老奴问您,她明日是否可以出门访友?”

于忠口中所说的大小姐,正是孔志高的嫡长孙女孔欣瑜。

孔志高膝下一共有两儿两女。

长子孔继儒,长女孔心竹、次女孔心兰,皆是正室夫人陈秋香所出;次子孔继雅是妾室所生。除了孔继雅才刚定亲,嫡出的三个都已成婚。

孔心竹嫁给了蔚桓,育有三子;孔心兰嫁给礼部尚书汪知念的小儿子汪璩,育有一女,如今刚满六岁;孔继儒娶了西海郡通判兰富毅的嫡长女兰玉宝,夫妻二人膝下共有三子三女,但这三子三女中,唯有孔欣瑜才是嫡出,其余均是妾室所生。

孔志高闻言并未出声,他先将狼毫在笔洗中涮了挂好,又托起纸张吹了吹,审视一番后才不经意道:“可知大小姐想要去哪?”

见他面色如常,于忠松了口气低声道:“听说是谢大小姐办了赏菊宴,给大小姐下了帖子。”

孔志高自从闲赋在家,便对孔府上下约束得格外严厉,等闲情况,家中大小主子都不出门应酬,于忠在孔府近三十年,深知孔志高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这话他本不想问,但孔欣瑜在府中深受宠爱,又是未来的宁王妃,他实在推脱不过,这才冒着会被孔志高斥责的风险开口。

“太傅府?”孔志闻言眼底划过一抹精光,“让她去吧,多派几个人跟着,好好照顾大小姐。”他如今正是拿捏不准皇上的态度,有谢正清的孙女亲自下帖,还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于忠应了声,不再说话躬身退了出去。

待于忠走远,孔志高才打开信纸,信上只是简单的几个字,笔墨潦草,可见写信之人是当时仓促,孔志高看罢唇边露出一抹讥笑,随即将信扔进香炉,直到火苗窜起,将信封连同信纸一起吞噬,才整理了下衣袍,一派仙风道骨的自他出了书房。

因着社会发展与信息滞后,再加上农制盛行,世家大族和权贵又向来喜欢荫庇丁口,当下户籍制度多有漏洞;在蔚蓝离开卧龙山庄的当日下午,季星云便去了一趟塘坝县城,走门路弄了一份稳妥的户籍证明。

户主是个父亲亡故母亲改嫁的孤女,名叫颜贞,与蔚蓝年龄相当。

颜家原本经营着一家饭馆,算得上是小有存余,但两年颜贞之父病死,颜母改嫁,不仅将家中盈余席卷一空,还将颜家原有的一栋二进小院给卖了。

颜贞没有栖身之所,无奈之下只好自谋生路,后来颜贞失踪,颜家并无亲眷,这失踪消息并未上报,再加上附近城镇也无疑似颜贞的人口身亡,这户籍便保存下来。

各处城镇有专门暗中转卖和伪造户籍的,季星云深谙其中门道,直接找到黑市,选了无亲无故的颜贞。今日一早,便到县衙办理购买牯牛山的地契文书来了。

事情虽有周折,却比季星云想象中更加顺利。

衙门的文书最初对有人要买下牯牛山感到很是好奇,询问了季星云几句,见他回答得滴水不漏,又检查了户籍,觉得没什么问题,便报给了师爷。

师爷心知牯牛面积较大又是荒山,其上还有山匪盘踞,生怕这是有人故意作乱,便又报给了县令丁向。

丁向初时也心中存疑,但细思之下,他又觉得无需顾虑,治下山匪是他多年心病,自前任县令下台之后,他就一直致力于剿灭山匪,奈何他势单力薄,身后并无背景,与山匪周旋多年已经让他耗尽心力。

他在塘坝已经连任两届,提着脑袋兢兢业业干事,有性命之忧不说,还年年考评不是中等就是下等,升迁完全无望。如今既然有人想要买下牯牛山,这人若不是傻得无可救药,那就是茬子够硬——有恃无恐。

傻子自然是不会花钱来买一座荒山,丁向美滋滋的想着,若是有人能将山匪一锅端了,他乐见其成,再加上牯牛山距离前往萧关的官道很近,就算是有人想要囤兵造反,也不会傻缺的选在此地,因此,他完全就不用担心。

丁向在内堂瞄了季星云几眼,见他生得气势凌冽器宇轩昂,一看就来历不凡,不由捻着胡须笑眯眯的做了决定,不仅给出一千五百两的最低价格,还好心的让师爷提点了季星云几句,算是给敢于买下匪寨的英雄好汉卖个好。

季星云向来寡言,在大堂等候多时,察觉到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不由难得的收敛了浑身气势,又态度诚恳的笑着道了谢,并多付了五十两银子请师爷和文书喝茶,这才怀揣地契一身正气的出了县衙。

清晨,鸡鸣狗吠,鸟语阵阵。

温暖的阳光穿透薄云,透过层层树叶丝丝缕缕倾洒而下,卧龙山庄静静掩映在一片色彩斑斓之中,山间白雾渐消,空气里弥漫着清新舒润的草木香气。

荀氏祖孙三人一头雾水的被六子请出地牢,并住进了一栋只有三间房屋的小院。崔嬷嬷又另安排了三名手脚麻利的婆子伺候三人沐浴更衣,待遇堪比上宾。

只是,山庄的条件到底有限,这堪比上宾的待遇仍显磕碜。

杜文佩换了一身聂三娘友情提供的粗布棉衣,正咬着硬邦邦的咸菜饼子满脸狐疑,“祖母,您说这帮山匪到底是什么意思?”

荀氏半躺在土炕上,炕上放着一张尤为拙笨粗糙的松木炕几,炕几上放着一盘饼子和几碟咸菜,除此之外,还有双耳大瓷孟,里面装着热腾腾的粗粮粥。

荀氏被伺候着梳洗了一番,又喝了碗热姜汤,此时气色已经好了许多,但她毕竟年迈,精神还是不济,闻言皱了皱眉:“既然那小哥儿说午后会有人来见我们,你们也不用急,该来的总会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长风没这么快带人前来营救。山匪态度前后不一,前两日还凶神恶煞恨不得将他们全部变成现银,今日却好言好语,甚至是毕恭毕敬,接他们出地牢的小个子少年她曾见过,人还是同样的人,荀氏百思不得其解。

杜文螺点点头,心中庆幸,如今虽仍旧受制于人,但总比一直呆在地牢要好,至少能吃饱穿暖,祖母的身体也能得到将养。

“祖母说的是,佩姐儿不用多想,吃饱了休息会养足精神,管他神仙妖怪,总要身体好才能应对。”至于山匪的用意如何,他们迟早会知道,也不急于一时。

杜文佩性子单纯,见自家祖母和哥哥都不放在心上,想了想也就不深究,又笑着给荀氏又盛了碗粗粮粥,乖巧道:“祖母多吃点,这粥虽然不如梗米粥香甜,但好歹热乎,您已经几天没吃热食了,先暖暖胃。”

荀氏点点头,淡笑拿起筷子,目光中有怀念之色划过,道:“一起吃吧,早年祖母什么没吃过,这点苦头又算不得了什么。”

荀氏早年丧夫,杜老爷子去的时候,她才二十出头,大儿子杜权七岁,小儿子杜威三岁。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当时老大杜权还好,已经懂事,老二杜威大冬天饿的哇哇直叫,族中兄嫂叔伯都过得坑坑巴巴,能帮补的有限,她一个妇道人家从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上山打猎下山种地,那日子才真的过得艰难。

杜文螺和杜文佩出生的时候,杜威已经做了县令,虽然官职低微,但好好歹衣食无忧,还能进学。这十几年来,杜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兄妹二人又哪里吃过什么苦头?

荀氏想着又慈爱的看了兄妹二人一眼,两个孩子完全就是在蜜罐子里泡大的,这次倒是真的为难二人了。

杜文螺和杜文佩也知道自家这点历史,见荀氏神色有些恍惚,怕继续下去会引得荀氏会伤怀,忙给荀氏夹菜,二人又是说话又是逗笑,极力将心中的忐忑不安强压下去。

荀氏不忍两个孩子担心,面上浮现出笑容,祖孙三人一顿饭倒是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各自休息,祖孙三人虽心中还隐忧,但之前已经担惊受怕几日,实在是抵不住困倦,沾着枕头便睡了过去。

三人醒来时已经夕阳满天,荀氏让婆子前去通禀,片刻后季星云大步迈进小院。

杜文螺见到季星云不由得大吃一惊,蹭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满脸怒容道:“原来是你!亏得那天祖母还给你主子让座!”杜文螺四下看了眼,气得眼都红了,问:“是不是你主子抓了我们?快让他滚出来见人!”

当日在黎阳镇偶遇蔚蓝几人的情形,杜文螺还记忆犹新,蔚蓝和蔚栩的五官太过精致,兄弟二人举手投足间又一派大家风范;尤其是蔚栩,明明是个小不点童言童趣的,却偏还装作一副大人的模样。

而郧阳和季星云等人虽然没上近前,但身上的凌冽之气却太过打眼,他是习武之人,自然看得出深浅,当时季星云就站在蔚蓝身后不远,他就是想不记住都难!

杜文佩和荀氏也很是诧异,尤其是杜文佩,在她看来,季星云一身正气,一看就是个成熟稳妥的,分明是侠士风范,怎么会是山匪呢?

荀氏见杜文螺沉不住气,脸色一沉,微微眯了眯眼,苍老睿智的眼底闪过一道精光,抬手喝止道:“螺哥儿不得无礼,先听听这位公子怎么说!”

她当时就猜测过蔚蓝几人的身份,但因为萍水相逢,蔚蓝和蔚栩看起来满脸乖巧,她又急着赶路,便未过多关注,事后也并没放在心上。

却不想短短几天时间就再见面了。季星云一袭青衣,腰间别着长剑气势不凡,在没弄清楚他的来意之前,荀氏不愿让杜文螺冒然激怒对方,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杜文螺被荀氏喝住,脸色胀红心有不甘的瞪着季星云,那眼神,恨不得在季星云身上瞪出个洞来。

听得杜文螺出言不逊,季星云不悦的皱了皱眉,但随即又很快平静,他对杜文螺视而不见,一袭青衣径直走到荀氏面前,抱拳施礼道:“老夫人好,在下姓季,奉我家主子之命铲除牯牛山山匪,如今山匪已除,我家主子已将牯牛山买下,卧龙寨自今日起已经更名为卧龙山庄。”

季星云寥寥数语一板一眼,但话中的意思却很明白,这牯牛山已经是我家主子的了,你们被我家主子所救,吃我家主子的,喝我家主子的,住的也是我家主子的,说话就不要那么横了!更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荀氏和杜文佩闻言俱是一愣,但二人还没开口,杜文螺已经皱着打量了季星云一圈,目光中露出深深的怀疑,道:“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你就是山匪呢?”

荀氏反应过来面色稍缓,她先是抬手制止了杜文螺,微微思忖后开口道:“季公子,敢问你家主子尊姓大名?救命之恩理应回报。”

杜文螺的问话正是荀氏想问的,毕竟牯牛山山匪众多,季星云当日护着的、能称为公子的就只有自己让座的那兄弟二人,但那兄弟二人尚且年幼,又如何能轻易铲除这两三百号山匪?

长风几人是沙场精兵,武功已然不俗,但与山匪对阵却落了个败走的结局,这些人若是能铲除山匪,那身份定然不简单。

荀氏在脑中快速思索,上京城中能培养出这样的护卫,有那些人家可以做到?

季星云看了眼这祖孙二人,面色微沉。

如果说杜文螺是年纪小不懂事,最初的出言无状还情有可原,那他此刻的质疑就让人心生厌烦。更遑论,荀氏虽打着报恩的名头询问主子的名讳,态度隐晦,但本质上还是在质疑他。

他虽不善言谈,却并非听不懂妇人之间的言语机锋,这二人莫不是觉得他是个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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