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张涯怔了怔。
急忙接过纸条,细细浏览起来……前线大军,竟然真的滑雪而攻,用四百张爬犁运送辎重、以及‘投石炮’。
张涯咧嘴一笑,很佩服范仲淹的大胆。
更佩服范仲淹的组织能力。
不过,其它信息。
比如战斗细节、后续策略,并非刘小乙所能获得的。
但范仲淹、任福若能按照计划,守好白豹城、搞好附近建设,那么整个环庆路的态势,将有利大宋这一方。
张涯亦能安心不少。
白豹城扼守咽喉之地,宋军完全控制后,小股党项游骑突破防线,深入到九陵塬的风险性大大降低。
将这些纸条纳入上衣口袋中,张涯淡定说道:“小乙哥!辛苦你了。赶紧随山哥去休息……对了!骨雕象棋子,你都弄好没?”
“少东家!都弄好了,两幅骨雕的。”
刘小乙恭敬答道,却急速转身,“我还弄了四幅黄杨木的……这些还在外面驼背上,我这儿就去取来。”
“山哥!你一同去……将这些交给丽莎入账。”
张涯吩咐完毕,拐入客房小院。
见到滕子京、林三福,他提起木匣晃晃,笑着说道:“滕叔、三福叔!我弄出个新玩意,供二位休闲所用……”
说着话,他打开木匣。
取出三十二枚棋子,以及十纵九横的棋磐。棋子用黄杨木雕刻,打磨光滑、外刷桐油;棋磐用厚纸画制,并未选用木板。
这是刘小乙制作的首幅象棋,年前便送达了阳凌苑。
只是繁杂事挺多,张涯今日才取出来。
这幅象棋‘山寨’他前世的规制。比此时的‘象戏’多出了‘炮’,且用‘士’更换了‘偏’、‘俾’两棋子,走法也不尽相同。
听完张涯的讲述。
滕子京甚是感兴趣,便上手和张涯对战一局。
一个不满级的大号,也能屠戮新手村。
稀里糊涂败北后,滕子京掷下棋子,皱眉说道:“远之!此物虽需谋略、及战阵之法,但总归是个玩物,汝不可沉溺其中。”
“滕叔所言,远之谨记。”
张涯笑了笑,拱手道,“然则,事物都有两面性。此物简单易制,颇有趣味性,来日必能风行天下……”
简要述说几句,他便抛出目的,称:将此新象戏的制作、走法,交给曹、高两家处置,用为首次礼物。
滕子京顿时紧锁眉头。
思忖良久,他幽幽说道:“嗬嗬!以玩物为礼……张远之,你好大胆子。哼!这是自污之行,希望曹、高两家退婚吧?”
退婚!这是想太多吧!
还什么自污?
张涯双眉微挑,不禁摇摇头。
“滕叔!在你看来,我就这么狡诈?”
他轻咳一声,讪讪笑道,“此虽是玩物,更为极好的商机。以黄杨木雕之,每幅可售数百钱;若以兽骨、象牙雕之,便直十数贯、乃至百贯……”
嘶!
滕子京瞬间色变,手指急速扣响桌面。
做过地方一把手的他,对京都市场并未一无所知。京城汴梁,居住几十万户,泱泱百万人,勋贵、高官、富户极多。
上万户购木雕,数千户购骨雕,百家买象牙雕。
这就是数万贯的市场!
“如此小东西,亦能做出商机来,你果真思维敏捷,心怀经世奇术。”
未几,他感慨万千道,“且罢!老夫去往汴梁后……就厚颜携此物,蹬曹、高两家之门,以全你这儿本意。”
“多谢滕叔!此幅象棋,乃是首制。”
张涯起身拱手,拜谢说道,“送于滕叔,以做留念……三福叔!你也上上手,陪滕叔对弈几遭……”
既然要配置礼物,就要好事成双。
给滕子京呈现完象棋,张涯便匆匆赶到后厨。两位厨娘,马冬梅、于明兰,正在遵照他给出的章程,试制绿豆糕。
这东西也没啥技术含量。
绿豆粉、小麦粉、紫苏油、饴糖混合而已,只是这具体的配比,成糕大小、蒸制时间,需要一步步试验,才能确定出最佳口感。
这小吃看起来不显眼。
在张涯手中,只能是个小甜点。但是放到人流密集,富人相对较多的汴梁,便能以小博大,形成一个产业。
假如每日销售万块,只取纯利润两文。
一年下来,亦有数千,乃至上万贯!
和象棋一起,作为初次奉送曹、高两家的礼物,玩乐、吃喝都有,既有名声,又有实际好处,应是足够了。
拎出块绿豆糕,张涯浅尝一口。
甜的发腻,还挺干的!
他砸吧砸吧嘴,但却鼓励道:“梅姐、兰姐!饴糖有点多,油有些不足……你们继续试制,若是能到达要求,每人奖金十贯!”
十贯!
马冬梅、于明兰,当即施礼相谢。
象棋制作成本,包括骨雕在内,只有区区数贯。就算绿豆糕需要数十次试验,多耗费些粮食、油糖、柴草,也不过是十几贯而已。
所有礼物花不几个钱。
张涯出二十贯奖励,只是为了提升效率。毕竟,出正月后,天气转暖之时,滕子京就要启程,赶赴汴梁城履新。
他不愿出真金白银。
而且,这些总归是俗物,曹、高两家也不稀罕。
再说了,张涯也不能亲自赶赴汴梁,更没什么有身份的使者……他若想另辟蹊径,只能赶滕子京的行程。
转眼过了元夕日。
磨刀不误砍柴工,事情一码归一码。
唤来孟丰谷、徐平山、杨丙生等人,张涯安排好开春耕种、繁育事宜,胡媛领着二十六匹伤马赶到阳凌苑。
瞅着这些断腿的母马,张涯眨了眨眼睛,觉得有些不寻常。
他揉揉额头,弱弱问道:“翼之先生!这是……攻占白豹城,所获的战利品!不过,范相公可有吩咐?”
“然也!范相公进击白豹,斩首一千五百多……”
胡媛笑着解说道,伸手入怀取出信件,“但,此并非送给远之的。范相公亲笔信在此,远之一观便知。”
展开信件、急速浏览,张涯顿时微皱眉头。
范仲淹并未叙说战争之事,只是诫勉他勤加学习孔孟之道。同时,范仲淹告知张涯两件事儿。
其一,他撰写的《优生论》,和范仲淹的奏章、以及前线军报一起,以六百里加急,送往大宋中枢,报给皇帝赵祯。
第二条,是有关马匹的。
范仲淹没有任何客套话,二十六匹伤腿母马,以七百贯的总价格,抵给张涯来利用,以便繁育‘稀有’之骡驹。
然则,强买强卖的钱财,无需交付范仲淹。
张涯需出资这么多,用来帮助胡媛,在宁州建立府学。
自个出资建学校,是主观意愿,乐意而为。
被人‘逼迫’着建校,张涯就有些心情不好了:范大佬啊,范大佬!你这是横插一杠子,打乱了我的计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