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趴下!”
箭羽划破虚空,铮鸣一声射在了车架上。相柳一手勒马,一手化出一柄莹白透亮的长剑,转着剑花将对面射来的箭一一挡下。
勒停马车后,相柳侧头探查了下车厢里小夭的安危。
“小夭?”
“我没事,你小心!”
小夭的声音从遮掩的车帘后面传来,听见小夭的声音没有异常后,相柳冷哼一声,翻身飞起立于半空,以剑指地,望着前方。
乌云遮月,厚密的山林中,静谧的只有风声。有草叶被风扫过的瑟瑟声起。不多时,从树林深处走出一群黑衣蒙面的人,将马车团团围住。
相柳眉头微挑,面色不变,眼神如霜雪凝成,冷冷地盯着为首那个身骑赤马的黑衣人。
那人现身之后也不废话,抬手挥令,那群黑衣人得了指令后,一拥而上。
相柳低头看了一眼安静的马车,挥袖在马车周围上了禁锢后,挥剑迎了上去。
相柳这些年勤于修炼,灵力不弱,但对方人数有数十人,相柳与之缠斗,一时也不能击退对方。
正在这时,一直安静的马车,车帘被风吹着掀起一角,一道箭羽电光石火间从车厢射出,目标正是骑在赤马上的黑衣首领。
只是这箭,箭身绵柔,毫无力道。黑衣首领见了这如玩闹一般射来的箭,不屑地嗤笑一声。连拔剑都懒得拔,抬手用剑鞘隔开。
可就在剑鞘碰触到箭身时,箭骤然炸开,紫色粉尘飞扬,那人未有防备,等到察觉出不对时,粉尘已被他吸入了大半。
就听黑衣首领惨叫一声,双手在胸口不停的抓挠,他身前的衣服已经溃烂,血肉也在慢慢融化,就连他身下的赤马也未能幸免。
这声音太过惨烈,让那些黑衣人慌了神,群龙无首。相柳乘胜追击,剑锋划过喉咙,又倒了一个。
片刻过后,这场暗杀已然结束。
相柳翻身坐回了驾车的位置,撩起车帘的车厢内,小夭手握弓箭,笑容灿烂。
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布正在擦拭着沾血的长剑,相柳略带无奈的说。
“都说了,这些人,你不用出手的。”
小夭掏出手帕,轻轻地将溅在相柳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得意的说道。
“我想要的是和你并肩而战,不是只能在你的保护中才能前行。而且你也看到了,我还是很厉害的!”
相柳轻笑着摇了摇头,一把将小夭抱了出来,他又从车内拿出一壶酒。
浮云流转,被遮住的月亮显现出来,银辉洒落,衬得树影斑驳,寂静的山林中,二人无言,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起酒来。
赶了五个多月的路,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追杀的人中有神族,妖族,人族,越往北走,就连一些开了灵智的妖兽也会来凑热闹。
从最初的狼狈迎敌,到后来的坦然处之。相柳和小夭在这一场场的厮杀中,被迫成长了很多。
“快要到极北了。”
小夭靠在相柳的肩头,语气有些怅然。
“有我在,别怕。”
相柳用鼻尖使劲地嗅着她的头发,淡淡的香气充斥了整个鼻腔,终于闻不到那股血腥味了。
“我不是怕,我就是……”
小夭感觉到相柳在干什么时,猛然坐直身子推开相柳,双手使劲的抓挠,头发被抓的蓬松凌乱。
“不要闻,臭死了,我都好几天没有用清水洗头发了。”
相柳笑着伸出手,以手为梳,整理着她的头发。
“不臭,小夭很香,浑身上下都很香。”
相柳声音清冷,小夭却不知道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她倏地涨红了脸,咬了咬下唇,推开相柳后,手脚并爬的钻进车厢内,还放下了车帘。
车帘掀开,从里面丢出一张厚厚的毛皮。
“你今天睡外面吧你!”
相柳不禁失笑,他倚靠在车壁上,一腿弯曲,将毛皮扯起盖在身上,望着面前无尽的黑暗,慢慢垂下了嘴角。
他是妖族,妖的本能在提醒他,让他不要再向前了,前方蛰伏着非常危险的东西,在伺机而动,只等着他们送上门来。
相柳侧了侧头,余光看了一眼飘荡着的车帘,眉眼温柔。
已经走到了极北的边缘,这里似乎有刮不完的寒风,四下一片荒凉,连草木都少了许多。
好一些的是,追杀的人也少了很多。
“相柳,进来暖和暖和,等会我们在前面的镇子上休整一下吧。”
小夭坐在车厢内,手里拿着一卷皮革地图。车厢四壁钉着厚厚的毛皮,车内中间的炉灶中放着几块火晶石,暖和的与外面的天气形成了两个极端。
这还多亏了竖末给的那两个乾坤袋。
小夭虽然早做过准备,但需要拿的有用东西太多了,所以只能一再轻减。得了乾坤袋后,又从竖末搜罗的一屋子宝贝中,找出了数十张的毛皮。
相柳用灵力探查了下四周,发现没有异常后,便用傀儡术控制着马匹,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相柳一进入车厢内,带来了一阵刺骨的凉意,小夭将地图一丢,把旁边的酒壶拿给相柳。
相柳拿起酒壶喝了两口,这才往前挪了挪。
“外面太冷了,就呆着车内好了,让他们尽管来。”
小夭心疼的握着相柳的一只手,使劲的揉搓着。
她知道相柳是怕遭遇危险时没有防备,才非得坐在车驾前戒备,可还是觉得心疼,这还没进极北之地的中心呢,就这样冷了。
前些日子来追捕的人中有两个神族,灵力高深,相柳受了重伤才将其斩杀,伤养好之后,相柳就不愿进车厢里休息,白天黑夜的守在外面。
直到小夭与他赌气,坐在他身边一起吹冷风,相柳才肯听小夭的进车厢内歇歇。
相柳用灵力将身上的寒意驱散,被小夭攥着的手用力一拉,小夭半躺在了他的怀里,她挣扎了两次都被相柳按了回去。
第三次起身时,被相柳一手托着后颈一手揽着腰身,吻了许久,小夭这才老实的找了个舒服些的姿势把头枕在了相柳腿上。
“前面那个镇子应该是最后一个有人烟的地方了,里面人龙混杂,会很乱,你好好睡会。”
小夭哼哼唧唧的蹬着腿,不应答也不肯睡。
相柳越来越霸道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总跟在她身后的相柳,变成了一直挡在她前面的守护她的模样。
小夭仰面看着相柳的下巴,棱角分明,他的肤色越来越白,都快赶上她了。发色中的灰色也越来越淡,几乎快要变成雪白了。
这是妖性的本能给予的保护色。
相柳一低头正好和小夭的目光相交,相柳轻笑。
“看来,小夭是,还没尽兴……”
话音未落,小夭的眼睛就闭得紧紧的,手胡乱的摸到相柳后背垂下的发丝,使劲往下扯了扯。
相柳头皮紧了紧,嘴角噙了笑,没把小夭的手拿开,一手轻拍着小夭的背,一手饮酒。
不多时,发上的力道松了下来,均匀的吐息声响了起来。
相柳垂首,看着缠绕着他银灰发丝间那双纤细白皙的手,眸光幽深,含了几分柔情。
车外依旧是寒风凛冽,吹卷着尘沙打在车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酒壶已空,听着风声,相柳缓缓的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