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出现一匹赤红的天马,马蹄腾起,马背之上有一人,浑身笼罩在黑色的斗篷之中。
小夭颦眉,认出这人,正是之前在树林中拦截他们的那个黑衣人。
离戎涯手握长鞭,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小夭,嘴中嗤笑。
“小姑娘,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自求多福不要被我查出来。”
小夭站起身来,剑尖指地,面露鄙夷,眸光凌厉,冷笑一声回击。
“既然查出来了,阁下为何不去清水镇杀我?跑来这里,对我爹爹娘亲耍什么横!”
离戎涯被小夭的话噎住,怒极反笑,手中长鞭一甩,鞭身暴涨,就向小夭抽来。
“伶牙俐齿,找死!”
其他人见状,方才停止的攻击再次袭来,金天录周身迸出金色的灵力,再次与其他人缠斗在一起。
小夭不守反攻,手中挽着剑花,她单腿蹬地,飞身迎了上去。
小夭手中这柄长剑是铸造完弯刀后剩余蛇骨铸造而成,锋芒凌厉,有了灵性的长鞭不敢与之正面对抗,抖动鞭身绕开剑峰抽向小夭。
小夭左右躲闪,身形如魅已然来到了离戎涯身前三尺之内。
正在这时,破风之声由远及近,一根箭羽如流星一般从身后极速射来,目标正是小夭后心。
小夭眼中充血,一心只想杀了离戎涯,对来势凶猛的箭视而不见,挥剑刺向离戎涯。
离戎涯皱眉,看向小夭的眼神带了几分欣赏,手中长鞭却毫不留情的再次挥出。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修长白净骨节分明的手攥住了箭尖离小夭后心只有两寸的箭身,指节一紧,箭羽化为飞灰。
相柳将小夭反手护至身后,弯刀似雪落一般横斩出去,离戎涯从马背上翻身避开,赤红的天马被一分为二。
血从马身断裂的地方涌出,从半空洒落,好似下起血雨一般。
见到相柳现身,其他人不敢大意,皆退至离戎涯身侧,戒备的看着相柳。
相柳白发似雪,身上的白衣上有滴滴血迹晕染,如同寒冬雪地上的落下的红梅,朵朵绽开,朵朵惊心。
明明被缚妖阵压制着,脸上却依旧云淡风轻,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众人,不见丝毫异样。
小夭从身后走至相柳身边,二人并肩而立与对面那些人隔空对峙,一刀一剑在血月的映照下,泛着银色光芒。
“你这个该死的九头妖,我二哥呢?你把他怎么了?”
开口的是立于离戎涯身边的一位少年,手握长弓,恶狠狠的对相柳吼道。
这人是防风氏旁支中一个小辈,因防风邶孝子的名声传出,他对这个见过几面的二哥颇有好感。
但听有传闻说二哥是相柳伪装的,少年热血,嫉恶如仇,不与家里商量就跑来跟离戎涯一同击杀这个昔日的二哥。
相柳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他,只是冷冷回道。
“死在极北了。”
少年闻言一怔,他只听离戎涯说相柳伪装成了防风邶。却不曾想,防风邶居然早就死在了极北?
那在邶母身边尽孝的,难道就是这个九头相柳?
离戎涯看着对面二人,眉头紧锁。
他们这群人之所以会出现在这,说起来还是因为金天氏那个没什么用的长子竖末。
竖末这人自幼散漫,不学无术,在众多氏族子弟中毫无存在感,偶有人提起,也多是说他浪荡形骸。
竖末经常出入地下赌场,这本是常事,但最近这些年,他去赌场时,肩膀上总会站着一只白色金眉的鸟,赌场中人龙混杂,免不了有些眼尖的人,就看出这鸟是白羽金冠雕。
这种大雕大荒中并不常见,但有人也曾去过极北附近,在那里倒是见过这种大雕,此事传到了地下赌场主人的离戎涯耳中后,他便留了个心眼,让人盯着竖末与大雕。
最后却让他查出这大雕去过几次清水镇,金天瑶和防风邶居然也在那里。
他又查了一下金天瑶以前离家的路线,再结合她归家的日子,猜出相柳从死斗场里逃出后,恐怕是和金天瑶一同躲进了极北。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与金天瑶一同重回中原的是防风邶,而相柳却不知所踪。
离戎涯隐约有了一些猜测,但此事尚不明朗,他也不敢大肆宣扬,只喊了一些亲近的人前来伏击。
此时见对面男子,一头白发张扬,妖冶俊美的脸上杀意浓郁,跟往日那个防风邶截然不同。
心中猜测得到证实,离戎涯又惊又惧。
相柳这种万年才出一个的九头海妖,两百年的时光,他的力量已然不可小觑。
离戎涯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抓捕,所以便来这金天府邸布好了阵,等着相柳二人自投罗网。
看到相柳这淡定自若的神情,丝毫不受缚妖阵的影响,莫不是阵法对他无用?
想到这,离戎涯阴鸷的脸上,浮出一抹狡诈。
“不愧是九头妖,还真是好久不见啊。只是不知这缚妖阵的滋味如何啊?”
小夭心中一颤,方才一心想要救爹爹娘亲,竟然忘了相柳也是妖族。
毛球在这缚灵阵前都很吃力,相柳却还云淡风轻的站在她身边。
她侧身看向相柳,满脸担心。
相柳并未应答,握刀的手紧了紧,眸光暗沉,赤色妖瞳显现。
缚妖阵的威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此时他浑身被一股力量禁锢压迫,身上妖气在被吞噬着,若不是有这高强灵力支撑,只怕此时已经被这股力量压制的无法动弹。
并不想让小夭分心,所以他面上才不曾流露半分。
这人实在该死!
眼神轻蔑,相柳唇角挂上一抹冷笑,挥刀冲上,用澎湃凌厉的刀锋回答离戎涯的问题。
“送他们出去!”
相柳的声音清冷,传进小夭耳中,密音之术别人听不见相柳的声音,看到相柳身动,对面人放出各种招式与相柳缠斗。
相柳太过强悍,多数人都在与他厮杀,金天录与小夭身边只有几个黑衣人在围攻。
小夭连忙飞身至金天录身边,将余下这些人齐齐斩杀后,小夭看了看空中打斗的众人,还是先扶起了金天录。
她从怀中掏出药瓶,倒出几粒药丸,金天录接过放进嘴中,干嚼两下囫囵吐下,趁着周遭无人,赶紧盘腿调节体内紊乱的灵力。
小夭抬头看着半掩的房门,随手甩出一道结界罩住金天录,朝房内奔去。
一进门就见到白榆躺在地上,身上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双眼紧闭,生死不明。
小夭浑身都在颤抖,只觉得心沉如巨石压顶,可时间紧迫,容不得她伤心崩溃。
她强忍着颤抖的手探上白榆的鼻息,缓慢而虚弱的气息传来,小夭跌坐在地上,停滞的心跳在慢慢回温。
小夭一拧自己的大腿,迫使自己赶紧清醒过来,将药瓶中剩下的药丸全部倒出,碾碎之后灌进了白榆口中。
催动灵力输入白榆体内,白榆脸色微微好转一些后,小夭背起还在昏迷的白榆就往外走。
金天录此时也恢复了一些,看到小夭背着白榆出来,以剑杵地站了起来,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带你娘亲快走!”
爹爹的声音沙哑疲倦,带着毋庸置疑的威压,不再像平时那个只知道埋头打铁老实巴交的铸造师。
话音未落,转身就想去支援相柳。
小夭站在金天录身后,一手托着身后的白榆,眸光闪动,唤了一声。
“爹爹!”
金天录停住脚步,回头看她,就见一股粉色药粉飘出,金天录没有防备,待察觉不对后,瞪着小夭,昏了过去。
小夭背着白榆,扶着金天录,看了一眼空中还在与人缠斗的那道白色身影,咬紧银牙,身上灵力暴涨,朝着结界那道裂痕飞去。
有人看出小夭要逃,刚要去阻拦,却被冷如冰霜的剑气所阻,是相柳在冷冷的看着他。
下一秒,鲜血四溅,那人缓缓倒了下去。
小夭刚飞出结界,就听到一声长啸,毛球巨大的身躯落在街道,踩塌了一道围墙。
将金天录与白榆放置在毛球背上,又扯过街道上一家酒肆的旗帜招牌,撕裂成条打成结绳,将二人与毛球的羽毛绑在一起,毛球吃痛,却任由小夭捆绑。
一切做好后,小夭拍了拍毛球的脑袋,俯下身贴在毛球白色的羽毛上。
“毛球,把他们送到清水镇,拜托了!”
毛球喉咙咕噜响了几声,声调着急。
小夭为什么不跟着一起走?!
小夭不再理会它,从毛球脑袋上跳下,手中长剑再次显现。
“快走!”
话音未落,人已如闪电般朝着结界飞去!
夜雾弥漫,一轮血色圆月悬挂在黑夜之中。毛球振翅飞至高空,盘旋一圈后,长啸一声,朝着清水镇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