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似乎是也闻到了空气中的臭味，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捂住鼻子，短促地“呀！”了一声。
黎璃在厨房里找了找，发现案板旁的一只搪瓷盆里放着一只已经被去了毛、处理得差不多的鸡，黎璃刚才闻到的臭味就是鸡毛的味道。
“这是哪来的……”黎璃的话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了站在旁边的小宝。
“这是我弄的。”小宝低着头，戳着手指说。
“怎么能把后院的母鸡杀了呢？家里又没有大人——”季延知伸出手想去揪小宝的耳朵。
小宝灵活地一闪身躲到了黎璃身后，小手捏着黎璃的衣角。
“我是听赵婆婆说的！”小宝扯着嗓子大喊，“赵婆婆说俺娘要喝鸡汤补补！”
黎璃也弄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她伸出胳膊护着小宝，不让季延知碰到他：“好了，阿知，小宝也是为了我好……”
“别的鸡我都养得好好的呢！”小宝拉着黎璃的袖子，把她往后院带，“娘，你来看嘛，别的鸡我都喂得好好的，鸡蛋也都捡了……”
“娘知道了，谢谢小宝这么为娘着想。”黎璃蹲下身子，看着小宝的眼睛，耐心地说，“但是杀鸡的时候要用刀，还要用热水，这都太危险了，小宝现在还小，等以后长大了再做这些好不好？”
“我也不小了。”小宝伸出五根手指头，着急地说，“我都五岁了！我也马上就要当哥哥了！”
“那也还是小孩子啊。”黎璃耐心地说，“娘已经二十四岁了，所以可以自己杀鸡——二十四可是比五大很多的！”
小宝伸出另一只手的五根手指头，小脑袋瓜似乎算不过来了：“五加五等于十，二十四就是……”
黎璃亲昵地刮了刮小宝的鼻尖，笑着说：“我们小宝也会疼娘了呢！今晚上娘就把这只鸡炖鸡汤喝好不好？”
“先吃饭吧，饿着肚子可不行。”季延知打断黎璃的话，不顾小宝反对的目光，伸手把小宝从黎璃怀里拎走。
“小宝也来吃吧，娘给你买了红烧肉呢。”黎璃洗过了手，打开在镇上买的饭菜，朝小宝招了招手说。
一家三口吃过了饭，季延知自然主动揽下了刷碗的活计。
黎璃就带着小宝玩了一会新买的玩具车。本来想去试一试新买的衣服，但是黎璃发现小宝身上有一股鸡窝里的味道——一定是刚才捉鸡的时候沾上的味！
于是黎璃就大张旗鼓地烧了水，把小宝洗得干干净净的再给他换上新衣服。
晚饭自然就是吃那只惨遭小宝毒手的小母鸡了。因为才刚吃过午饭没多久，黎璃把这只肥肥的小鸡分成了两块，一半装好冻起来过两天再吃，另一半则是熬了一锅又香又浓的母鸡蘑菇汤。
小宝捧着小碗，一边把碗里的肉分到黎璃碗里，一边绷着脸“教训”季延知。
“赵婆婆说了，俺娘肚子里有两个小宝宝，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不吃不行！”
“好了好了，娘吃这些够了。”黎璃挡住小宝的筷子，说。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还是清楚的，何况还刚在医院里做了检查。
“你平时也听话点，别气着你娘。”季延知咬了一口烧饼，说。
几天没回来，小宝居然和黎璃这么亲密了。
不仅愿意叫她娘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比之前好了不止一点……
小宝看起来胖了不少，身上也干干净净的，似乎也听话懂事了很多——虽然一回家的时候就杀了一只鸡，把季延知吓了一跳。
上一次回家的时候，黎璃说要和他好好过日子，应该不是骗他的吧？季延知默默地想。
冬天天黑得早，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会消消食，又陪小宝读了一会书，黎璃没过多久就准备铺床睡觉了。
看到黎璃在整理枕头，小宝立马扔下手里的书，噔噔噔地跑过来，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黎璃。
“娘。”他小心翼翼地喊。
“怎么了，小宝？”黎璃看了一眼小宝的眼睛。
——“娘不会因为爹回来了就不愿意搂着我睡了吧？坏了，我今天还去抓鸡了，娘刚才还说我臭——”
黎璃有些想笑，但她还是憋着脸上的表情，等着小宝先开口说。
“我今天，我今天洗了澡，还换了新衣服。”小宝扯了扯秋衣的衣领，小心地看着黎璃的脸色，说。
“然后呢？”黎璃只装是没懂小宝话里的意思。
“爹回来了，那我今晚上睡哪啊？还有，我的枕头还在这里呢！”
小宝嘴上这么问着，身体却一歪一扭扑到了大床的被子上，一副“我今晚就睡在这了”的表情。
“当然是睡在这里啦！”黎璃笑着说，“好了好了，小宝你刷牙了没有？快点把鞋子脱了。”
小宝立马喜笑颜开，飞快地脱掉外套还有鞋子，爬上又松又软的大床。
“娘，那天晚上的故事还没讲完。”小宝从枕头底下拿出那本厚厚的童话书，一脸期待地说。
“娘看一看，上一次讲到哪里了来着？”黎璃把枕头塞到腰后，倚着床头打开那本童话书，“讲到青蛙王子了对不对？”
季延知把院子里打扫干净，锁好院门，又检查了一遍窗户都没有漏风，实在是没有什么事能干了，犹犹豫豫地站在卧室门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上一次和黎璃睡一床是因为什么来着？
对了，是因为小宝不愿意去大床上睡。但是现在小宝早就上床睡觉了……
季延知听到黎璃给小宝讲故事的声音。黎璃的声音又轻又柔，像羽毛一样扫过季延知的心，弄得他的心痒痒的。
屋里讲故事的声音渐渐停下来了，黎璃似乎合上了书。但是床头那盏昏暗的台灯却没有关，似乎在召唤着季延知让他赶紧过去。
管他的，屋里是自己的老婆孩子，凭什么不能进去！
季延知心一横，推开卧室门走了进去。